网易财经11月讯 他对中国问题的敏锐性令人拍案,他以其独立而深入的中国研究,引起国际学术界及中国政府决策部门的重视。作为一个严肃观察者,他擅长将学术语言转化为大众语言。“对中国时局非常清醒”,无论是学术界还是普通读者,都对他有如此评价。他认为中国需要逐渐培养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而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只有一个,就是在做好这些基本社会制度建设的同时,逐渐提高劳动者的工资。他提出应正视贫富差距存在的必然与合理性,值得关注的不是一个社会最富的人有多富,而是这个社会最穷的人有多穷。他指出当房地产业成为一个经济体的支柱产业时,将问题重重。网易财经专访经济学家郑永年。
以下是部分访谈实录
网易财经:刚才您提到了社会改革,我也在想,这个社会改革这样说来的话应该是需要大量的财政投入的,那哪里来那么多钱呢?
郑永年:这个问题更好,为什么呢?我是观察世界其他的国家,因为社会改革需要钱的,我把改革分成三个改革的话,就说经济改革、社会改革、政治改革,经济改革最容易,经济改革就分权,每个人去自私的人嘛,去赚钱就行了;社会改革就是要求你口袋里拿出一部分钱来做社会改革,交给穷人,这个比较难;政治改革更难,政治改革就是要把一部分权力交出来,交给其他人,那是更难。
从世界的经济史,世界发展的历史的改革来说,就是社会改革要有机遇期,我觉得我们一直在讨论中国改革发展的机遇期,大家都在想到经济改革、经济发展的机遇期,其实社会改革最需要一个机遇期。因为社会改革只有当一个国家经过了比较长时间的经济发展,国家尤其是中央政府积累了相当的财富之后才可以进行社会改革,如果到以后,觉得经济进入低速增长了,那个时候你要改革也没希望了,这个我是觉得我们对这个认识还不清楚。
比较一下,欧洲的社会,欧洲转型跟东亚社会的转型,欧洲社会就是当时马克思的时代,马克思《资本论》的时代,那就是原始资本(00:40)嘛,它是以资本,以利润为本嘛,不是以人为本,羊吃人运动什么的,这使得欧洲社会非常动荡,社会都破坏掉了,那么欧洲就产生社会主义运动,经过长时期的,非常暴力的工人阶级运动,欧洲开始讲社会改革,从这种原始的资本主义,慢慢的过渡到后来的福利资本主义。
如果没有这个社会改革运动的话,它不会,资本,就是资本从原始资本主义到福利资本主义,它这个过渡不是资本本身的逻辑,是吧,我一直强调的,资本永远是唯利是图的,通过社会改革就慢慢变成社会保护了嘛,包括俾斯麦所做的这个德国的社会保障第一个体系,他就是因为社会稳定,英国,好多东西都是一样的,亚洲国家非常聪明,日本、亚洲四小龙你看没有经过大规模的工人阶级运动,没有经过那么暴力的运动,我刚才说了,亚洲不仅仅是创造了一个东亚,不仅仅创造了一个经济奇迹,更创造了一个社会奇迹,就说政府主动的去做社会改革。
日本的社会保障各个方面,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的工资倍增计划,台湾的中小型企业,我刚才说了,通过中小型企业来创造中产阶级,香港、新加坡居者有其屋的政策,日本亚洲四小龙都是通过有效的政府政策,社会改革,来创造一个中产阶级的,欧洲花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创造了这个中产阶级,亚洲,东亚社会就通过三十多年就创造了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这和政府是分不开的,政府不仅抓经济建设,还要搞社会建设,我们这一块就缺少的。
我认为中国下一阶段,经济发展已经三十几年,现在下面就是新经济常态也有6%、7%的增长,如果中国今后十年到十五年,花大力气来搞社会建设,那么中国这个社会有希望,如果还是搞GDP主义,还是在破坏社会的方式,现在这种经济增长方式不改变,这个社会以后更难治理。
所以我提出一个观点,现在的社会改革比什么改革都重要,因为现在有钱才能做,没钱了做不来。美国奥巴马总统上来以后想做医改,就3000万人,没钱,你看,一塌糊涂,做不起来,所以我就说,下面这个一段时间,是中国社会改革的机遇期,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认识到这个机遇期,看看世界的历史会怎么样,有成功的案子,不成功的案子,成功的我刚才说了,从东亚,我们不用举其他社会的例子,日本、亚洲四小龙成功的社会改革,但是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这些都是不成功的,确实因为没有好的制度,长期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中产阶级很少,像泰国,是吧,互相对立,农民跟城市中产阶级对立,菲律宾,都是这样。好的社会都是社会改革做得好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