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对话二“重塑企业家信心”文字实录

王岩岫：

我跟大家谈一下，老实说，作为一个政府官员的发言，我特别感觉到责任重大。

主持人：

我们替您声明一下，您只代表个人、学者研究观点好不好？

王岩岫：

好。我们可以更加广泛地谈一下，我想，刚才保会长谈的民营企业这些诉求，我们很多也是深有同感，可是我总体感到，我们国家，在中国，民营企业的生存发展环境还是在不断改善，包括我们的国家领导人密集的调研、座谈，倾听企业家的声音，了解融资难、融资贵的情况，我想这在国际上其它国家我没有看到，我个人认为是做的已经很到位。

刚才说到决策、决议，比方说我们以前的政府官员，还有现在这些官员们，都在积极地倾听我们企业家的意见，比如我们一个新的政策出台，无论是互联网金融的、无论是资产政权化的，我们都是开过很多座谈会，倾听这些声音，大家也注意到，国务院最近出了一系列的政策条文，包括金十条，包括简政放权这些措施，实际上都是支持我们民营企业发展的，大家看到一个现象，互联网金融非常快速地发展，包括我们的P2P机构，现在都有上千家以上，互联网金融业发展很快，我没有看到国外形成这样的，美国、英国搞了十几年，都没有形成这样的环境，我认为我们整体上国家给予的监管环境、政策环境还是本着鼓励、支持、宽松的态度。我说一下。

作为银监会，也是积极落实国务院相关的，我看我们的题目是还权于市场，简政放权，我们也做了一系列调查，包括我们的定向简政，就是对改善信贷结构，包括支持小微，包括三农的有志于改善信贷结构支持实体经济的信贷机构，我们都采取了定向，给了措施，也投给了大量的实体经济。第二，包括简政放权一系列的措施，银监会以前也做了一系列的减少行政的准入，最近也出台了一系列关于简政放权的通知，大大降低了相当数量行政准入事项的数目，第三也是对小微、三农做了很多支持，包括我们对农村金融工作也做了很多相应的简政放权的，包括支持惠民工程，支持现代化农业，支持城镇化建设，也是做了很多工作，包括对小微企业的支持，促进小微企业信贷发展的通知也做了一些，包括前段时间的资产证券化，也是对消费基础产业的、三农的我们都积极推动资产证券化，做了一千多亿，一系列支持实体简政放权的工作，我简单说一下，大家如果想听关于互联网金融方面的，我也可以介绍一下。

是不是时间超了？

主持人：

不超不超，前面我们相当于听了一次银监会创新工作部的简报，现在我们听研究成果。

王岩岫：

这不光是我们创新的工作，是银监会其它部委落实简政放权的工作。

互联网金融这段时间发展非常快，我想说，互联网金融不光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互联网企业，其实互联网金融包括两大方面，一个是银行的互联网金融，银行做了很多关于支付的、电子化的，包括网银，这个量现在发展非常快，另外一个就是我们的互联网企业，从事金融活动，也是发展得非常迅速，我们认为银行和互联网企业各有各的优势，总体来说我们认为互联网企业发展很快，它还不足以对传统银行“颠覆”，我认为用这词可能重了一些，还为时过早了一些，因为银行有强大的资本约束，强大的风险管理能力，还有它的管理团队，它严格的监管，它的物理网点、它的客户资源，实力非常强，可是它基于依法管理，因为银行基于《监督管理法》、《商业银行法》，不能进行混业经营，不能投资，有很多事情，我们为了保护金融消费者的安全没允许做这些，所以银行有些是没有做的，我们认为互联网金融从长期来看应该是对银行，它有它的特点，第一它高效，效率很高，便捷；第二它的支付能力，第三它对小微企业的能力，这是银行互联网金融的特点，这也是对我们传统金融有益的补充。

同时我们认为，银行如果是做到金融，不管是银行做金融还是企业从事金融活动，我们认为金融的基本本质如果没有改变，我们就要注意几点，注意它的风险，因为金融是一个高负债的行业，确切来说它是用别人的钱在哪里都要得到一个严格的监管，使用别人的钱或者是惠及别人的钱，都要得到一个相应的监管，因为你拿别人的钱。第二个，只要做金融，就产生一个高杠杆，高负债，杠杆率很高、负债率很高，那么它就要有相应的风险管理，包括流动性风险，操作风险、声誉风险，这是一个基本情况。

现在我们对互联网金融，我也想说一下我们的基本想法，首先我们认为互联网金融是一种新的渠道，也是一个新的业态，对互联网金融，我们还是本着鼓励、创新、宽容、支持的态度，所以刚才说到互联网金融在中国得到了非常快速的发展，包括国外的一些风投也都进来了，这说明我们整体的环境还是比较好的，我们对它要有一个容忍，提高比较高的容忍度，也要结合互联网金融的特点给予一些相应的监管政策，这是我们的基本考量。

第二就是依法合规经营的问题，因为互联网金融的本质还是金融，金融就是高负债，用别人的钱，高杠杆，存在各种风险的机构，我们本着保护金融消费者的安全，防止发生系统性、区域性的风险，所以对这个我们要依法进行规范，现有的现在互联网金融的法律法规还在逐步完善，我们想，在目前还没有出台的情况下，我们要依据现有国家的一些相关的法律法规，包括《公司法》，包括一些商业银行的相关法律法规，大家可以参考。等我们的互联网相关金融法规出台以后，大家要依据这些法规不断完善，这是一个依法的情况，而且我们也想，既然是做同样的业务，也要本着线上线下一致的原则，线下可以做贷款，线上也可以做，线下不能做的也不能在线上做。

大家知道，要有一个完整的业务边界，大家知道巴塞尔协议，巴塞尔协议3，对所有银行进行规范的，做金融，要有它相应的资本金，要有它相应的监管和相应的信息披露，我们说到，做互联网，就要有相应的信息披露，信息披露就是，不要形成资金池，你要把你的情况原原本本向金融消费者披露，大家知道庞氏骗局，就是把别人的钱汇掉一起，有新的钱进来，他才能把旧帐还了，如果没有新钱进来，他就会倒掉。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相应的信息披露我们也要求做互联网企业要有相应的信息披露，如果你做P2P，你对你的投资者和对你的借款人、出资人、都要进行相应的信息披露，这是一个。

第四点，我们希望互联网企业要时刻把保护金融消费者的权益放在首位，包括金融消费者的财产权和他的知情权，保护金融消费者的权益，作为银监会，我们工作的宗旨就是保护金融消费者的财产安全和确保不发生区域性、系统性的金融风险，保护金融消费者的财产安全，始终放在首位。

第五点，所有互联网金融，你可能做小微，可能做普惠金融，你要投资到实体经济中去，不要空转，不要拉长业务链，这是伪创新，你还要实实在在投入到小贷小微，投入到实体经济中去，这也是我们支持互联网金融的初衷。

最后我想说一点，对互联网金融，我们也希望它有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模式，我们现在在经济上升期，很多公司都出来了，如果经济发生转向，或者有一些相应的波浪，我们的互联网金融也要能够承受住风险，包括它的贷款利率，流动性管理，都要能够承受得住可持续发展，承得住经济周期的考验。

这就是我对互联网一个初步的想法。

我可以扩大到3%，5%，10%，15%……我可以渐进地推进，这是一个；

第二，其实它对于我们国家出口企业的影响也已经不是那么很明显了，为什么说不明显呢？一旦放开以后，因为我们的国企收支基本是均衡的，放开以后未必见得会有很大的升值或贬值，所以对实体经济影响可控，估计不会太大。

第三，对银行来说，让它面临有更多风险的经营环境，对它来说并不是坏事儿，因为这会鼓励它做很多金融创新，提供更多避险的工具，对它来说还是新的业务增长点。

总而言之，我认为汇率改革的推进应该是在整个金融体系改革中放到靠前的位置，甚至我认为现在是可以改革推进的过程，实际上它的加快推进，我认为对于资本帐户自由化的推进还有很大的支撑作用，因为只有在汇率制度已经相对市场化，甚至我们说完全市场化之后，资本帐户的自由化才能够比较顺利地推进。具体道理我没时间讲了，我只是强调一点，汇率的改革应该在资本帐户自由化之前推进，这样可以大大降低资本帐户自由化的风险。

王岩岫：

顺便说一下，我没有躲炸弹，我这个人始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存款保险制度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制度，从美国开始的，美国分为有联邦保险制度和没联邦保险制度的银行，起到了很大作用，对维护金融安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们国家这几年，包括我们的农村银行发展很快、村镇银行发展很快，金融机构发展很快，这些金融机构发展既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它当然也存在一些相应的风险，包括金融机构的扩展制度也会逐步有一个规范，在这种情况下呢，有存款保险制度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看见前一段时间的塞浦路斯、希腊都发生了金融危机，而正是因为有这些银行对每个帐户有10万欧元的保险制度，导致了这些国家的金融还是相对平稳，老百姓的财产安全得到了保障。

我就介绍这些。

张承惠：

我补充两点，一个就是张院长刚才说的最容易改革，除了张院长说的汇率以外，我觉得还有两点比较容易推进，第一个就是监管部门继续下放……不叫下放，应该是取消一些不必要的管制措施，我们觉得，如果从中央下放到省，省再下放到市，这种下放起来其实是没有很大意义的，而且越是基层政府，滥用权力的风险就越大，这是一块。

第二块，我觉得可以推进的改革是应该更多丰富金融市场的产品，比如说一些衍生品、一些期货、期权的产品，更加健全我们的金融市场，当然，推进一些创新型新产品也会有风险，但我觉得在现在这个时候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所以我们应该采取在可控原则下稳步推进，但不能不推进（的原则）。这是我补充的一点。

关于存款保险制度，为什么十年迟迟不推出，我觉得有两个重要的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有争议，包括我们DRC，国务院发展中心内部都存在着两派截然不同的观点，一派观点认为存款保险制度应该尽快推出，另一派观点认为存款保险制度在中国不需要，为什么呢？尽快推出的理由王主任刚才已经说了，为什么反对存款保险制度这个理由我做一点说明，我们有的研究人员认为，我们国家现在所有的银行都是国家信用在保险，一种隐性的全额的保险，存款保险制度是一种显性的有限的保险，一旦银行出了风险，其实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之下，我们的国家不可能不管，包括国外一些发达国家，在金融危机时期，存款保险限额，有的国家上升到100%，金融危机时期临时提高存款保险上限，如果存款保险是百分之百，这个存款保险制度就失去它本来的意义了，所以这是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在调研中也发现，存款保险制度的推出可能会对中小商业银行带来比较大的冲击，有一次和商业银行的董事长开会，好几个人把我围起来，他们认为一旦存款保险制度出台，一定会出现存款搬家的情况，也就是说，存款从比较小规模的、信用度不高的中小银行流向五大行，流向国有控股的商业银行，而五大行也确实不担心，存款保险制度，从存款的角度来说对大银行是有利的，更有甚者，有的中小银行董事长说，如果存款保险制度现在就出台，恐怕我们会面临倒闭的冲击。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当然存款保险制度里还有一些技术性问题，应该说也还是存在争议，我也曾经问过我在台湾的前任存款保险公司的副理事长，我说，存款保险制度在台湾有多大作用？他说，基本没有用。因为真正到发生危机时，政府一定是要救的；但另外一个台湾的专家又认为，还是有用的，所以不同理论界不同的观点不一样，另外一个专家认为至少存款保险制度可以让商业银行先出一部分钱，把存款保险的基金先建起来，不要到时候由国家掏钱，银行也分担一些风险，所以观点是不一致的，我想这是迟迟不能出台的重要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我觉得还是存在一些部门利益，或不同部门之间对存款保险制度的责任、权利的安排，可能还有一些不同的意见，还没有完全形成统一，但我听说最近已经接近于统一了，所以估计存款保险制度也可能会比较快的出台。

我就补充这些。

主持人：

谢谢张所长。

我觉得这个讨论很有意思，大家从哪儿更容易突破，哪些是剩下的更硬的骨头，从他里入手，这可能和我们今天看到的叫树立信心也好，还是叫向市场还权也好，它的脉络基本是一致的，姚院长，加入讨论吧，把你看到的容易的突破口和你觉得难啃的骨头都可以列举列举。

姚洋：

我觉得比较容易做的可能还是用开放来促改革比较容易一些，比如我们在谈的BIT，还有我们在谈的RIIECT，这些是中国融入世界的一部分，但中国融入世界，国际上对中国有要求，融入世界，这是我们的国际战，必须要做的，现在来看，美国人对中国的态度完全变化，在90年代，你想，在那么困难的时候，克林顿一直坚持中国采用所谓的接触政策，现在美国人基本上不谈这个了，美国人把你作为对手，说白了不带你玩了，他自己要搞“DVD”，搞跨大西洋的贸易伙伴，你不参加，那就拉倒，我做起来了你再申请参加。

但是中国自己也得做，特别习近平当了总书记之后，很明显，要做金砖银行，中国在做自己的东西。

但另一方面呢，你不能放弃和美国的合作，所以我们和美国的双边关系，特别是经贸关系，因为是中美整个关系的压墙石，按照我们的说法，按照美国的说法是“矛”，不能放弃，这块一放弃完全就跟美国脱钩了，是极端危险的。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有一定信心，以开放来促进国内的改革。

上海自贸区是一个很好的尝试，上海自贸区开放的态势如果真能推广到全国，那么会极大的促进国内的改革，因为不改不行，要说改革哪个容易，哪个都不容易，刚才礼卿说到汇率的问题，想起来比较容易但实际上要操作一下，阻力也很大，那些出口企业立马就反对，马上就会形成一股势力然后就开始反对了，什么都不容易。我想，以开放促改革，是因为有更大的战略牵制着你，你必须做，这个可能更容易一些。

顺便我想说一下关于存款保险制度，当然，可能到了危机的时候没什么用，像美国也是，必须救，但可能对于目前中国金融改革可能是有用的，为什么呢？因为现在不管是老百姓做什么投资，老百姓都有一个想法，国家必须得保我，亏了之后也得保我，包括财富管理，按理说财富管理国家凭什么管你？你自己去冒险的，可是出了几个事儿之后，都说至少要把本金还回来，这显然是不对的，以后存款保险明确，有存款保险的地方最后才有人给里担风险，没存款保险的地方，对不起，这是市场行为，你自己去担风险吧，这对推进我们现在的金融……

保育钧：

实际上批准的三个银行是申请已做利好了，万一不行就倾家荡产的赔，把负担转移给发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