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剧《性爱大师》：貌似香艳的科普剧

《广告狂人》用优雅而细致的方式带人们回到1960年代，《性爱大师》则用更直接的方式再一次引发了人们对那个衣冠楚楚、白天喝酒仍为大众所接受的年代的怀念。

早报记者 钱恋水

《性爱大师》（Masters of Sex），名字大胆出位，卡司闪亮而内容有趣，讲述了上世纪50年代西方“性革命”的先锋——威廉姆·马斯特斯医生和他的搭档、前夜总会歌手弗吉尼亚·约翰逊如何在数百名志愿者的身上进行性实验，从而开启西方性学研究大门的故事。这部Showtime电视台今年秋季新开播的美剧每集时长60分钟，首季共12集，目前已播出4集。

回到衣冠楚楚的黄金年代

同样取材于1950年代至1960年代，《性爱大师》难免让人想起另一部热播剧《广告狂人》。好演员、抓人的表演以及经常灵光乍现的好剧本，都是《广告狂人》成功的原因，但最重要的却在于故事发生的那个时代。彼时正处美国战后的黄金时期，人们还不知道抽烟会引发癌症，消费主义尚在闪闪发光，人权运动、性革命、嬉皮及反战浪潮还未来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看上去像是45岁。

对影视剧来说，那个年代显然是挖掘不尽的宝库，很多在今日无法发生的故事在那个年代都成为可能。比如《广告狂人》中抽烟喝酒花心又狂妄的唐·德雷普在如今断然无法成为男主角，却不妨碍他在1960年代初成为帅得一塌糊涂的万人迷。

《独立报》评论说：“《广告狂人》用优雅而细致的方式带人们回到那个年代，《性爱大师》则用更直接的方式再一次引发了人们对那个衣冠楚楚、白天喝酒仍为大众所接受的年代的怀念。”

尽管片名令人浮想联翩，剧中也不乏裸露的性爱场面，但关于性爱的讨论往往被处理得让人忍俊不禁。比如某位妓女在被问到年龄时反唇相讥：“你是否能通过数我宫颈上的年轮来知道？”

笨拙医生和强悍助手

《性爱大师》的主人公威廉姆·马斯特斯（迈克尔·西恩饰）是美国圣路易斯首屈一指的妇科医生，女主角则是离过两次婚，带着两个孩子的前夜总会歌手弗吉尼亚·约翰逊（丽兹·开普兰饰演），她在医院的职务是马斯特斯医生的秘书兼助理。

故事开始于马斯特斯医生的实验初级阶段——通过锁孔观察妓女和嫖客的活塞运动，一脸严肃地掐秒表记录高潮持续的时间。然而当妓女漫不经心地告诉他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会伪装高潮时，从不知道这一点的马斯特斯医生大受打击，并决定开展更大规模的真人实验。

“孩子们的出生过程能够光明正大地进入学术讨论的殿堂，却从未有一个关于孩子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实验。”秉此理念，尽管屡受来自院方的阻力，马斯特斯医生依然坚持自己的性学研究。

和大多数科学狂人一样，马斯特斯医生对感情和性爱很笨拙，与妙人一般的妻子缠绵时亦如做实验一样严肃拘谨。和大多数那个年代的男人一样，马斯特斯医生骄傲、男权不容侵犯，隐瞒自己精子活力低的状况，把不孕的责任推给为生孩子而饱受压力的妻子。他能平等对待黑人产妇，但对同性恋妓女希望生个孩子的愿望无法理解。

这时候弗吉尼亚·约翰逊出现了。她强悍、灵活、善良，对两性持开放态度，成为治疗马斯特斯医生自负与顽固的一帖药。

随着真人实验的发展，剧中人物也日趋丰满。马斯特斯医生和弗吉尼亚·约翰逊之间的微妙关系让人期待，他的美丽妻子莉比（凯特琳·菲兹杰拉德饰），一个一个形象鲜明的男女性工作者，与马斯特斯情同父子的上司以及他的接班人，都显示了角色往纵深发展的潜力。正如《纽约客》的评论所言：“剧中人物从扁平的卡通形象逐渐立体，并各自开始朝新的方向发展。”《好莱坞报道》称：“饰演弗吉尼亚·约翰逊的丽兹·开普兰很好地掌握了她的性感，让女主角情感和精神上的特质始终鲜明。迈克尔·西恩则展现了马斯特斯医生的强大自我，让他的优缺点在观众面前一览无遗。”

然而亦有反对的声音，比如《卫报》的评论认为舞台剧演员出身的迈克尔·西恩并未像他饰演托尼·布莱尔（《女王》）或者大卫·弗罗斯特（《福斯特对话尼克松》）那样演出马斯特斯医生的深度，“很多时候吃不准他到底是老谋深算还是天真，对情感迟钝，或者只是思维比较简单。”

人物原型开启西方性革命

《性爱大师》改编自托马斯·迈尔2009年出版的畅销小说《性爱大师：威廉姆·马斯特斯和弗吉尼亚·约翰逊的生活和时代》(Masters of Sex：The Life and Times of William Masters and Virginia Johnson)，两位主角在历史上是著名的性教育研究专家。马斯特斯于2001年因帕金森症而去世，享年85岁。约翰逊于今年7月因多种疾病的并发症也离开人世，享年88岁。

《性爱大师》播出几集之后，很多观众都会疑惑上世纪50年代的女性是否真如弗吉尼亚·约翰逊一样对性持坦诚及开放态度。该剧的制片人莎拉·廷伯曼说：“传记的作者曾与弗吉尼亚·约翰逊本人交谈了数百个小时。虽然剧组并未与她直接接触，但是资料都来源于托马斯·迈尔的一手采访资料。弗吉尼亚的观念确实远远领先于那个时代。1957年，31岁的她已离婚两次，并且对性、爱分离的观点毫无负疚之意。”

尽管片中的弗吉尼亚为保住工作拒绝了马斯特斯医生要求二人亲自担任实验对象的要求，但现实生活中二人确实亲自上阵做实验，并成为秘密情侣。在研究人类性爱的课题开始15年后，马斯特斯离开了自己的妻子，与约翰逊在1971年结婚，1992年离婚，但两人仍然把与对方的性爱关系当做科学研究的一部分。

廷伯曼说：“有趣的一点是，马斯特斯医生作为行业内的顶尖人物却决定把一个连大学学位都没有的低阶秘书当作他的拍档。书出版的时候，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硕士学位以便和弗吉尼亚站在同一个起点。这段关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令人神往。”

1966年，马斯特斯与约翰逊合作约十年后，《人类性反应》(Human Sexual Response）出版。这本被称为“教会美国人如何去爱”的书震惊了保守的医学界，第一次向世人解释了什么是生理上的高潮，传播了健康性爱的好处。据称正是因为这两个人对性爱进行深入研究，才触发了当时西方社会特别是美国的“性革命”。

正如电视剧一开始展现的那样，这一研究真的是从观察妓女开始。在马斯特斯和约翰逊正式建立研究小组，征集参与研究的志愿者之前，有145名妓女参与了这个课题。为了让今天的观众在观剧时不觉得那么古怪，电视剧对当时的真实情况做了一些更改，比如当时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头上都戴着纸袋，电视剧中则去除了这一道具。

随着实验的深入，禁忌和根深蒂固的观念将一个一个向他们提出挑战，比如同性恋，比如弗洛伊德关于“阴道高潮更成熟”的说法。

电视剧中的这对“性爱大师”也许总站在科学前沿，真实情况却是，并不是所有出自二人之手的研究成果都得到后世的认可。比如1979年，他们发表的《同性恋研究》（Homosexuality in Perspective）宣称同性恋可以被“治愈”，就被之后的研究成果推翻；1988年，他们的《危机：艾滋时代的同性恋行为》（Crisis: Heterosexual Behaviour in the Age of Aids）认为艾滋病可以通过厕所座位传播，亦被普遍斥为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