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自贸区：制度“升级”定成败

围绕上海自由贸易区的传言正急速扩散，在天津、厦门自贸区可能接踵而至的当下，这些传言自然引来了足够的关注。

几乎所有关注上海自贸区的人，都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上海究竟想怎么走？

已经披露的设计方案显示，除在贸易、投资方面取消壁垒、放宽准入等措施外，上海自贸区还将有一系列的“开放”探索。

“之前上海市有关部门已经在自贸区内金融创新、外国公司注册等作出了一些列的探索。”上海浦东改革与发展研究院知情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透露，上海自贸区将于10月正式挂牌。

打造人民币离岸结算中心

上海自贸区将放开人民币兑换？

今年6月，上海综合保税区管委会副主任简大年表示，将在上海自贸区内对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及跨境使用先行先试，探索面向国际的外汇管理改革试点。

按照这一设想，自贸区内外汇管理制度将同时进行变革。国外投资者进出中国进行资本结算将逐步放开额度，辖内银行结售汇也将取消头寸限制。

这一调整直接针对长期以来我国对人民币的国际兑换的限制政策。原本境外个人进入我国所带外汇资金不得超过10万美元，而境外企业直接投资也经常有额度限制。

“人民币的自由兑换，打造人民币离岸结算中心，放宽外汇结算额度，放开国际资本进出。不出意外，相信这些举措在上海自贸区会很快得到实施。”对外经贸大学WTO研究院院长张汉林向时代周报透露，“以前我国与自贸区类似的一些保税区主要是针对货物贸易的优惠政策，比如税收减免、土地优惠、进出口关税优惠等，上海自贸区将更多地偏向于服务业开放。”

按照张汉林的预测，未来自贸区内的企业向外方出口商品时可使用人民币结算；而中国企业在外方进口商品时，可直接用人民币进行支付，资金的流进流出将得以放开。

换言之，未来企业法人可在自贸区内完成人民币自由兑换。

“这些限制在自贸区中可能会逐步取消。同时，审批上也会减少手续，时间周期也会大大缩短，直至完全取消审批。” 上海财经大学世界经济与贸易系副主任陈波指出。

专家们还预测，自贸区金融的探索还将涉及放行国际金融资本进入国内资本市场。

“未来自贸区应该会将对海外资金投资国内资本市场的额度限制、参与者准入逐步放开，海外资金可以更大程度地投资到中国的资本市场，包括债市，及至股市、期货市场。同时，对这些资本的撤出也将取消限制。”上海交大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现代金融研究中心主任潘英丽对时代周报指出。

而此前，依照《跨境人民币直接投资(人民币FDI)操作细则》，人民币外商直接投资(FDI)部分账户不得投资证券、衍生品和房地产。

不过，由于离岸金融业务涉及自贸区外资银行一次性获取人民币业务资格，金融监管部门对此相当谨慎。特别是在中外资银行的同台竞争势必带来将利率市场化上的较量。“存贷基准利率将完全根据市场的供求来决定，对中资银行来说，将直面外资银行的竞争，在引入机会的同时也引入了挑战。”陈波表示。

而据上海浦东改革与发展研究院金融研究室人士透露，正是考虑到这一风险，相关监管部门更倾向由指定的中资银行先行试点。

试行准入前国民待遇

人民币兑换之外，另一个热传的消息与普通市民的关系更近：上海自贸区将是一个自由贸易港。最新的一条消息显示，自2000年以来的游戏机禁售令的解除有望在上海自贸区尝试突破。

贸易方面，自贸区同样将逐步取消种种贸易壁垒，向贸易自由港靠拢。“上海自贸区对进口商品实行零关税。”根据上海保税区域协会会长卞祖耀介绍，“通关制度上也更加简化，改革现行先申报、后入区’的海关监管模式，建立舱单预申报管理制度，允许‘先入区，再申报’。”

除此之外，引资以及对外投资，上海自贸区也将享受更“自由”的政策。多年以来外商在中国投资需要经过不同级别的政府机构核准。

“自贸区将率先在试验区内改革投资项目管理、外商投资企业设立及变更管理、工商登记三个环节开展探索。”上海综合保税区管委会副主任简大年曾指出。

按照方案，自贸区将在投资项目管理环节，按照内外资一致的原则，对涉及固定资产投资的内资和外资项目将进行备案管理，并停止实施国务院上述文件规定的相应行政审批事项。

而在外商投资企业的设立和变更管理环节，对鼓励类、允许类和先行开放的现代服务业重点领域，上海自贸区取消合同章程审批，改为备案管理，相应停止实施涉及的三件行政法规规定的22项行政审批。

“上述两个环节以及其他的环节和重点领域中，将确需保留的对外国投资者的特殊准入限制措施，列为试验区外商投资例外管理措施表，探索负面清单管理模式。从这一调整，可以看出自贸区内将放开市场准入，外商将获得准入前国民待遇的资格。”陈波表示。

同时，中国企业的境外投资管理方式也将改变，对境外投资一般项目拟实行备案制。此前，国内企业对外投资开办企业需由商务部及其他相关部门核准，境外投资3000万美元及以上资源开发类项目以及中方投资用汇额1000万美元及以上的非资源类境外投资项目，都必须由国家发改委核准。在试点内，前述几项行政审批或将停止实施。

潘英丽指出，如此一来，“自贸区会更多地引进海外的服务类企业，比如投资机构、投行、资产评估公司等，为全球投资提供服务的企业应放在优先引进的行列，出台政策鼓励这类服务企业在自贸区开设分支机构。”

不仅如此，自贸区还将扩大投资领域的开放。“从中长远的目标看，自贸区将扩大金融服务、航运服务、商贸服务、专业服务、文化服务和社会服务领域的开放范围，按照公平准入原则，暂停或者取消投资者资质要求、股比限制、经营范围限制等准入限制措施。”上海社会科学院部门经济研究所所长杨建文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此外，船舶运输业、资信调查公司、演出经纪、娱乐场所、教育培训机构等行业，都将对内外资实施公平的准入标准。这些充分显示了，自贸区在投资管理方面的‘新’探索。”杨建文补充道。

自贸区成功需制度红利

“上海自贸区建设是多层面的系统工程，其影响的对象和主体涉及多个方面，未来也将给上海的发展带来多重‘红利’”。 上述上海浦东改革与发展研究院金融研究室专家坦言，在总体方案之下，相关细则预计在今年年底前确定。

不过，上海复旦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却对时代周报表示，“一切还得谨慎行事，因为自贸区并不是一条立即能够看清楚，并带来利好的道路。”

“这次上海成立自贸区和2000年加入WTO时的自由贸易，在成绩上有很大的差异，自贸区更强调要素的贸易，服务性，人才的流动，知识产权的交易，跨国企业资金的流动等。配套要求非常高。”孙立坚曾指出。

孙立坚还表示，现在自贸区全世界到处都是，我们能不能办成一个特殊的自贸区，确实是考验我们的税收能够在多大程度上给出优惠。“但税收优惠要防范很多第三方试图做假贸易避税。给优惠政策的同时，怎样监管也很重要。”

自贸区内的管制放松，让一些人担心，它可能会变成一场资本的盛宴，一个投机的舞台。

对此，孙立坚表示，“金融领域资本项目的开放，及利率的市场化，目前很多国内的行政管理体制中还有很多的问题急需处理，这些新的领域的扩展的确需要行政管理体制上要作出很大的一个变化。”

在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研究员张幼文看来，这意味着今后上海自贸区的突破主要体现在“制度红利”上。

“如果说，当年以深圳、浦东为代表的沿海经济‘特区’、‘新区’，是开放的一个起点。那么从未来看今天，现在搞自贸区试验，将是今后几十年开放的又一个新起点，是开放的升级版。这个升级版跟以前相比照，当时的起点是‘优惠政策’、‘特殊政策’，今天开放的起点就是‘制度创新’。”张幼文指出。

“‘优惠政策’通常表现在关税、税收的减免，还有政府给到的各种补贴、土地价格的优惠。但下一步，对外开放的“制度创新”将体现在两个方面：政府职能和开放领域。所谓政府职能上的‘制度创新’，在对外开放上的表现，就是进一步思考，政府如何管理市场、服务于市场。其中最大的核心问题就是推进审批制的改革，这涉及对政府管理内容、政府与市场之间关系的进一步厘清，涉及如何提高政府相关服务的透明度、便捷性。”张幼文解释道。

值得注意的是，7月10日，上海市委书记韩正在浦东新区调研时也指出：“我们将要建设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核心是制度创新，而不是优惠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