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场化提速正当其时

《陆家嘴》

星展银行经济师 周洪礼

受到经济增长的下行风险所影响，以及近来债券市场监管风暴对地方融资平台的扩张限制，短期内人民银行可能在公开市场减少资金回笼，避免银行间市场利率出现较大波动。但综合整体宏观发展状况，预计人民银行货币政策仍将维持稳健的基调。就以房地产市场为例，在过去两年当局不但没有如大部分投资者预期般放宽调控措施，相反却不断收紧，证明当局打击房地产泡沫的决心坚定不移。在目前投资性需求仍然较大的情况下，降低基准利率无疑将刺激房价进一步上升。此外，国内工资水平正在以两位数增长，这不但是当局对改善居民购买力从而推进经济再平衡的努力成果，也反映了人口老龄化背景下社会对生产力需求的殷切。加之中国正面临价格改革潮，意味着无论是医疗、交通，甚至是教学等成本也将无可避免地上升。而海外央行的印钱行为所制造的通胀风险更是不用多说。受以上因素牵制，人民银行基本上不存在减息空间，问题只是下次加息将通过什么形式进行。

一是传统地调升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二是上调存款利率上限，让银行按照自身状况适度调整利率水平。笔者认为后者概率较高，事实上当局于2012年在这方面已迈出重要一步。2012年7月，人民银行下调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一年期存款利率下调0.25个百分点至3％，贷款利率下调0.31个百分点至6％。同时将贷款利率下限下调至0.7X，即银行可以提供比基准利率低30％的贷款利率。存款方面，银行可以提供比新基准利率高出10％的存款利率，达3.3%。新政策导致银行利率差从去年5月前的240个百分点（6.56%×0.9–3.5%）大幅收窄至90个百分点（6%×0.7 - 3.3%），迫使银行的贷款决策必须更加合理化。长远来看，这能使银行的资产质量有所改善，但也可能导致银行间竞争更为激烈。去年新政策出台后，大部分银行便在隔天调高利率至上限水平，这显示银行担心存款流失，也说明当局必须循序渐进，明智地布局利率市场化行动，以避免引发银行间展开价格战。

事隔一年，内地金融机构已普遍适应存贷利率上下限的安排，加之当前流动性相对宽松，市场上的资金供求关系比较平缓，是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的较好时机。有鉴于此，存款利率上限可以进一步放开，例如上调至基准利率的1.2倍。尽管再出现多数银行一致地将存款利率上浮到顶的概率并不高，但预计各家银行的存款利率均会有一定程度的上浮。因此，当局可先观察各金融机构的竞争行为，再谨慎地规划贷款利率下限的调整。当然，利率市场化并不是单纯取消利率管制那样简单，而是一项牵涉金融机构改革、金融市场基础建设和金融理念转变的系统工程。例如，在存贷利率市场化以后，央行将通过什么利率传递其货币政策目标？或如何确保新基准利率的传导渠道有效畅通？同时，当局如何建立合理的存款保险制度，避免一些经营不善的银行破产倒闭而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继而造成整个金融体系的动荡? 另一方面，利率市场化之后，面对利率大幅上升，国有企业的融资问题如何解决？地方政府债务问题会否雪上加霜？以上均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然而，无论从市场经济发展还是从金融市场自身的发展完善来看，都需要积极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因此，各方面都应做好充足准备来应对全面市场化利率，强化金融机构财务约束，增强市场配置资金的作用，促进经济发展和经济结构转型。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今年以来明显提速，彰显了政府要将人民币变成一个全面可兑换货币的决心，这意味着中国的资本账户全面开放指日可待，但在进程中金融改革必须到位予以配合，而利率自由化将是整体改革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