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儿童电影”正名

图宾根木匠

很多人都不知道，刚刚过去的六一儿童节，也是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成立32周年的纪念日，它是前苏联解体后全世界唯一一家儿童电影制片厂。而据媒体披露，曾拍出过《霹雳贝贝》等65部大电影，获得过120多个奖项的这家制片厂，如今沦落到了只剩“一个厂名、一个厂长”的境地。

当然，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厂遭遇如此境地的直接原因是，中国电影集团（中影集团）成立后，儿影厂被合并入中影集团，其制片任务主要由中影动画产业有限公司来承担，“儿影厂”只作为一个出品单位的厂标被保留了下来。不过深层原因不言而喻，在于国产儿童电影的整体衰落。进入新世纪以来，国产电影整体上的票房突飞猛进，但儿童电影却举步维艰，专门奖掖儿童少年电影的奖项“中国电影童牛奖”也在经历20年的历程后，于2005年正式并入华表奖，委身为华表奖评选的一个单元，此一命运与儿影厂如出一辙。

应当说，儿影厂和童牛奖的变迁也折射出了国内电影环境的天翻地覆。从计划经济体制下国家管控的电影制作发行到市场经济条件下真正电影市场的初步形成，在这一过程中，一批不适应观众需求、严重脱离市场的电影及其制片单位被淘汰，这不仅仅是儿童电影才有的现象，整个中国电影制片体制都经历了类似的阵痛。计划体制下基于行政区域创立的制片厂大都举步维艰，而一批新兴的民营、股份制电影制片、发行和放映企业应时而生，已在时下的影市中渐渐居于主导，它们也是眼下这波票房大潮的弄潮儿。

回顾童牛奖的获奖名单和儿影厂的出品作品，你会发现，越到后来越有更多的片名闻所未闻，很显然，有很多儿童电影都是在拥有行政资源的背景下为获取政府补贴而强行上马，根本没有考虑受众，制作完成后即偃旗息鼓也很正常。儿童片的市场遭遇，即如中国儿童少年电影协会会长侯克明所称：“去年国产儿童片为70部，动画片占到20部，动画片大都进了影院，但50部儿童故事片中能走进电影院的不到10部。 ”这些儿童片的共同点就是小成本，缺乏关注度。有幸上影院，也是“一日游”。

中国的孩子们不是不爱看电影，长期以来，好莱坞的动画大片和日本的动漫作品都成为他们文化消费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在新兴电子文化的浸淫下，孩子们的审美趣味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不能适应这种变化的电影工作者，肯定会被孩子们抛弃，要知道，文化代沟首先是儿童电影工作者需要逾越的障碍。同时，不能以平等视角来看待孩子，总以居高临下的宣教姿态来创作儿童电影和儿童文艺作品，自以为是的低幼化气息泛滥，也是儿童电影和儿童文艺创作中的病症。未成年人心智不成熟，但这不等同于愚蠢，对孩子们来说，寓教于乐是必需的，但这种“教”也必须是充满智慧和童心、有想象力和知识含量的。

必须指出的是，“儿童（少年）电影”是个很泛化的概念，杂糅着多种类型。对于一个有分级制的电影市场来说，“儿童电影”几乎就是全民电影的同义词；而对没有分级制的国内影市来说，从法理上讲所有的公映电影都应该是“儿童电影”。所以，我们没有必要把“儿童电影”和主流电影人为对立起来，儿童电影完全可以融入主流电影范畴中。

在这方面，好莱坞的“合家欢”动画大片给我们做出了良好的表率，从《功夫熊猫》到《疯狂原始人》，哪一部不是老少咸宜？我想，我们的儿童电影工作者其实应扪心自问一下：你自己都不喜欢的东西，孩子们会喜欢么？同理，儿童电影也绝不意味着“上不了台面”，科幻文学不是儿童文学的分支，动画片也不是只有儿童少年才热衷，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科幻电影、动画片规划成“哄孩子”的弱智把戏，那只能被大小观众一起抛弃。

可喜的是，随着中国电影产业的发展，我们也涌现出了《喜羊羊》、《赛尔号》、《魁拔》等优秀的国产儿童电影作品和品牌（目前主要集中在动画片）。国产电影的市场复苏首先会从应和主流观众需求的片种开始，儿童电影尚未大范围波及，不过长远来看，这是迟早的事。

（作者系电影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