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资本市场走势与风险》圆桌对话文字实录

网易财经1月14日讯  首届网易经济学家年会(NAEC)今日在北京举行，三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首次共同来华，与厉以宁、茅于轼等国内50位顶级经济学家共同对话和交流。以下是“中国资本市场走势与风险”圆桌对话文字实录。

主持人：各位贵宾，欢迎回到论坛，从现在开始还有两场圆桌讨论，两场圆桌讨论总主题叫“经济泡沫与风险”，里面有两个关注点，一个是中国资本市场走势和风险，另外一个是中国房地产走势和风险。说到股市，说到房地产，好象所有人都是经济学家，大家的参与程度相当高，而且每个人都可以说出一些道道来。

今天我们在现场请到的是真正的专家，这些专家到底能为我们作出怎样的分析？2009年在面临金融危机时，政府推出了各种刺激政策，在这些政策的刺激下，楼市也好、股市也好，纷纷同步上涨，现在又有人开始讲：房价涨得太快，股市里可能也存在泡沫。到底有没有泡沫，这里面存在着怎样的风险？今年的楼市到底是怎样的发展趋势和走势？今天的两场圆桌讨论中会就这些话题进行探讨。

首先要开始第一场圆桌讨论，关注点是“中国资本市场走势和风险”，嘉宾是：央行研究局原副局长、和谐战略联盟会会长景学成先生；北京大学金融与证券研究所主任曹凤岐先生；中央财经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所长贺强先生；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银行业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先生；同时有请圆桌讨论会的特邀主持人《华尔街日报》中文网主编袁莉女士，有请！

袁莉：大家好，我是《华尔街日报》中文网的主编袁莉，今天非常荣幸请到了四位有名的经济学家，也是金融业和银行业的专家，经常是一来记者就会围上去问他们观点的人物，我也很有压力，一看都是博士、博士生导师，我跟同事说，他们是经济学家，要左手说，也要右手说，我说到时别把我说糊涂了。

准备了一些问题，结束之前会有观众问答的机会，我们会从宏观方面说起，再从制度来说，1月7号以来，央行相继上调央票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首先请每个人谈一下自己的观点，这些政策的突然出台是否意味着央行政策的转向？从景老师开始吧。

景学成：主持人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我很想第一个回答这个问题，前两天政策一出台，很多记者、网站都来采访我，很晚也在打电话：景老师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我当时回答了四个字，这四个字是“正当防卫”，我并不认为情况是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意外，对于某些人的预期来讲可能是意外，但从发展逻辑来看完全不意外，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说了，要提高货币政策的针对性和灵活性，当然就要保持宏观经济政策的稳定性和连续性了。中央银行的工作会议上也再次强调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原则，在周小川同志的讲话中明确说过，就在很多报纸宣传说可能不会采取存款准备金的措施之外，小川同志特别说“我们要采取包括存款准备金在内的一切手段”，以所有手段进行宏观调控，这完全是以市场自身逻辑、自身心理状态来感觉的。

曹凤岐：我认为这次主要是对流动性提出的措施，一是去年放得太多了，二是今年一开始我们一星期就放了六千来亿，这个问题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这次政策的出台主要是针对银行流动性的问题提出的。第二，我并不认为现在货币政策转向了，总体来说，我个人认为中国经济还在恢复和发展过程中，说转向为时过早。

真正的转向是以什么为标志呢？我认为是提高利息，但目前我个人认为提高利息的可能性还不大。

袁莉：什么时候可能性会大一些？

曹凤岐：货币政策转向主要看通货膨胀，而不是货币的多少，通货膨胀的问题，实际上去年一年中都是负的，一直到11月份才转正，所以我估计上半年也会是一个缓慢上涨的过程，如果在经济恢复的这个时候物价也恢复或缓慢上涨，这时就转向，可能对经济不利，时候不时候，这是周小川他们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但我判断，如果真正转向，可能会是在下半年。这是我的看法。

郭田勇：刚才前面两位老师的主要观点我都同意，我只是补充一点，之所以这么匆忙地提高存款准备金率，跟前几天央行工作会议刚刚召开，希望今年贷款能够投放。去年年底我们也担心今年年初会井喷，很多银行手中储备了很多项目，企业找银行贷款，银行都会说“你们再等两天，过完元旦再贷。”从财务上考虑，银行毕竟愿意年初贷款。

另一方面，作为商业银行来讲，它跟中央银行和监管机构有一种博弈关系，我们注意到中国的调控经常是，在总量增加很多已形成既成事实的情况下，监管政策才开始收紧，前面没有抢发贷款，等它的政策收紧后再想往外放贷款就不会让你放了，所以谁抢发了贷款，谁就沾光，国内大概存在这样一个现实情况。

所以我们注意到，银行一开年抢跑，抢着发放贷款比较厉害，所以央行在这个时间窗口上调整存款准备金比我们一般预计的的确有所超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必须要收紧流动性。

我也同意曹老师刚才的观点，提高存款准备金率是总体框架下的微调措施，并不认为是整体货币政策的转向，从转向来看，可能利率的调整是一个最重要的标志吧。

袁莉：贺老师最后一个说，是最难的。

贺强：不难。前天公布存款准备金率，大家感觉很突然，而且很多人很悲观，认为这是货币政策彻底转向的标志或信号，还有很多人进一步担心，这次调了会不会还有二次、三次？会不会以后有加息？

我们认为这次调整并不能说明我们的政策彻底收紧、彻底转向，我们长期研究经济周期和政策周期的互动关系发现，什么时候政策发生转向，全面收紧，就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个就是经济过热，而现在的经济，我告诉大家，大家感觉09年的经济走得非常好，触底、反弹、复苏，各种说法非常多，但我要告诉大家，09年总体经济并没有触底反弹，很简单，我们保住了八，甚至超过了八，去年很可能是八点五。08年是多少？九点六，07年十三，08年九点六，09年八点五，是很难触底反弹的，去年只是短期、月度的经济指标处理得好，而且是靠4万亿和9万亿砸出来的，企业效益也没有真正明显向好，离经济过热还远着呢，这些问题都存在。

第二，政策彻底变化的另一个条件就是通货膨胀，实际上去年我们的主要矛盾是通货紧缩，连续九个月CPI负增长，只到了10月才勉强转负为正，仅有百分之零点六，预计今年肯定有物价上涨，但不会有通货膨胀，今年的物价上涨是结构性的，哪怕出现07年从零起步逐月攀升到12月，涨到八，平均到全年最多就四个百分点，这根本不是通货膨胀。这两大条件都不具备，所以我们的政策不会转向。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去年的经济工作会议已经给今年的政策定了调，要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而且我们的胡总书记也几次强调了这句话，说得很具体，我们现在的政策不能提前退出，经济还有很多不确定性，如果提前退出，我们就会前功尽弃。所以我相信今年政策大方针不会发生明显变化。

怎么理解这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呢？去年年底中央文件上提到要继续保持宏观调控政策的连续性稳定性，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些词，采取一些有针对性的措施针对今年一周放贷6000亿的现象，不排除包括房地产去年比下年偏高，针对这些现象，采取了一些灵活性措施，我理解这个政策并不是根本转向。

刚才我说了，后面有人担心二次上调、三次上调，甚至加息，对政策产生悲观，所以昨天股市表现得比较悲观，深圳跌了300多点，香港跌了500多点，今天上午我参加一个会议，我们都没说话，香港政协委员倒说话了，大陆的政策很突然，对我们香港股市造成了重大冲击，他们有一些看法。

袁莉：刚才主持人说了房市、股市，现在中国经济出口复苏，通货膨胀的预期也在加大，实际利率走低，房地产开始调控，在这种背景下，很多人说中国股市会取代2009年的房地产市场，演绎新一轮泡沫行情，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景学成：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对经济的看法，谨慎乐观吧，为什么这么说呢？中央对房市出台的调控措施力度比较大，调控措施比较激烈，最后的局面是不是这样，房市下跌，信贷还保持正常水平，资金不再进入股市或很少进入股市了，这事儿还是值得商量的，我个人看到有的说大一倍，如果是这样，量还是不小的。从这个角度看，股市的资本融资和一些企业再融资的要求，把资金进入和资金输出这两者平衡起来看，股市总体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所以我抱持谨慎乐观的态度。

我说的问题和前面的问题有关，现在调控存款准备金率，报上已经有文章发表看法了，好象有点儿打压股市的意思，大家知道，经济发展到现在，结构调整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这时候出手做结构调整是很困难的，往往是两难，如果针对信贷市场采取动作，提高存款准备金，好象对前段信贷投放过多会起到抑制作用，央行肯定不愿意在发到两万亿时再出手，那时大家都会说，央行干什么去了？这不是马后炮吗？所以它要提前出手，这时出手，它的负效应可能会有一些，股市就会感到不舒服，因为这种调控会使流向股市的资金量变小了，产生一点反应，这是正常的，一时无法避免，问题就看我们整体配套措施如何。

袁莉：这次网易开会之前对与会40多位经济学家做了一次问卷调查，如何看待2010年中国股市的走势，其实和刚才的问题有一些相关，认为中国股市在2010年处于振荡市的经济学家超过了一半，百分之三十五的经济学家认为中国股市将整体上扬，和我刚才说的要演绎新一轮泡沫行情其实很相关，曹老师怎么看？

曹凤岐：首先是关于泡沫的争论，说“过热”，现在抓住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房地产，一个是股市，我个人认为房地产肯定有泡沫，但我认为至少现在的股市泡沫不多。

为什么说泡沫不多？去年一年整体走势是比较好的，从前年的1640点上来，最高上到3400，后来在3000点左右，从整个市盈率来看大概也就是25倍左右，这时你还说它有泡沫，我认为现在信心刚起来，去年我们又推出了创业板，融资这么多，如果把股市再打下去，怎么融资啊？你得考虑企业的发展、经济的发展啊，因为去年是靠政府把投资拉起来的，民间投资根本没怎么起来，所以我们还得靠股市这块的。

所以我的主张是，整体来看，今年确实不能打压股市。如果说去年股市存在泡沫，我认为是在一级市场，而不是二级市场，为什么？一级市场的发行市盈率太高了，包括创业板和主板，破发已经变成了普遍现象，一级市场有泡沫，二级市场还够不上泡沫。

按照经济的走势来看，我认为今年的股市可以走好，这是我的总看法，因为我们需要这个市场，要发展这个市场，为什么今年很多经济学家说“股市振荡”，就因为不确定性因素非常大，不确定因素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货币政策，昨天股市一下下来了，我说这是心理影响，短期肯定会下来，前天晚上采访我说肯定下，因为信心的问题，但它不足以影响什么，确实，今天就开始往上反弹了，技术上也应该反弹，假设二次调、三次调存款准备金率，然后加息，你看股市下去不下去？肯定下去。

所以货币政策的转向一定要谨慎，保护这个股市、爱护这个股市、发展这个股市，这是我总的看法。

袁莉：看来很多人都很赞成您的观点，希望股市涨。郭老师请。

郭田勇：对于房地产和股市我们可以做一个比较，从投资和调控的角度来看。我想有三个方面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房地产市场调控为什么更难？从供给层面来看，它受到的限制比较多，与土地的稀缺性有关，政府提供的供给受到限制，现在一旦传出银行融资，红筹股回归，都会对股市形成很大的压力，从政府调控来讲，想调控股市，要控制泡沫，应该是更加容易的事，这是从供给来看的。

第二，房价为什么很难降下来？我一直认为跟房地产市场中的自住需求有关，现在看你身边的人，很多人都拿钱等着房价降下来买房，一看有这么多人拿钱等着房价降了买房，就感觉房价降的空间不多了。但在股市中，你说中国投资者有刚性需求吗？恐怕中国股市没有刚性需求，谁做股票的目的是一直持有在手而从企业获取分红的？都是想低买高卖，和炒房地产的人是一样的心态。

这时一旦政策上有了风吹草动，由于缺乏刚性需求做支撑，股市更容易出现大起大落的行情，往下走就会有很大的幅度，我们要分析。

第三，从政府调控来看，对于房地产市场，名义上调，心里不一定真想调，是分布到位的政策，两方面，一是房地产带动作用非常强，和经济复苏的相关性很强，政府要控制泡沫，但又不希望真把它打压下去。二是它和财政利益相关，银行经常讲，地方政府融资平台有银行惜贷的风险，现在看来这种风险其实是一种财政风险，如果房地产资金断流，地方财政风险很容易显现出来，所以调控很难真正下重手。

再回到股市来看，如果中国股市真像房地产这样大幅上涨，出现泡沫，其实政府的调控措施非常充分，基于这个前提分析，我认为中国股市未来不可能出现大的泡沫。

刚才曹老师也讲了，作为管理者，在考虑政策时一定要有一个基本前提，给股市一个良好的市场空间，政策不要大起大落，刚才我们讲了，股市非常脆弱，刚性需求少，价格容易出现大幅下降的情况，给股市留一个比较好的空间，让股票市场的价格真正由经济基本面和上市公司的经营状况决定，不要使政策对股市带来特别大的波动和影响。

最后我要提的是，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股市价格如果真正由经济发展基本面和上市公司经营基本面来决定，我认为未来的股票市场还是有一定上升空间的。

袁莉：谢谢，贺老师。

贺强：判断股市和房市是否有泡沫，我个人认为不能根据主观感觉判断，必须要用客观数据说话。

判断房市是否有泡沫、泡沫有多高，主要看什么数据？我认为主要应该看收入与房价之比和租售之比。

第一个指标，发达国家是4到6倍，说的数字不一定准确，你们可以查一下，而我们平均是多少？24到26倍，是发达国家水平的几倍以上，有没有泡沫，你们自己可以客观判断。

租售比，现在有些大城市达到了500多，甚至700多，是相当高的。当然，泡沫大不等于房价会掉下来，从这些数据来看，房地产泡沫肯定比较大，而且从另一个现象也可以看出来，如果现在房地产泡沫不大，管理层不可能在一个多月中连续出台五项措施调房价，为什么要出措施调房价，这就说明泡沫大。

股市泡沫是否过热呢？其实很简单，主要看市盈率、市净率，特别是市盈率，实际上现在总体大盘市盈率可能也就20多倍，不到30倍，客观来说，股市的泡沫不算太大，基本正常。

判断股市我有三句话：

去年7月份以前我们股市是靠政策支撑，为什么从1600一直炒到3400？靠什么力量？政策的力量，其中包括贷款不断扩大，宽松的货币政策和积极的财政政策，这些政策支撑了股市不断向上，未来的股市要靠什么支撑？尤其是今年的股市，我认为主要应该靠经济支撑，因为政策支撑力度已经明显不足了，股市未来继续向好，突破3400，今年的经济必须明显向好，而且在经济明显向好的背景下，上市公司的业绩大幅提高，具备了这个条件，大盘的市盈率就会明显下降，股市向上的动力就会增强。

大家都知道，去年7月到现在这一段，股市改变了方向，出现了横盘振荡，为什么如此？说白了就是去年7月份以后到现在，政策与经济两大板块出现了错位，产生摩擦振荡而导致的。

怎么理解这句话，刚才我讲了，经济触底反弹有两层含义，一个是短线指标，月度季度指标的触底反弹，去年我们做到了，但更有意义的是第二个含义，总体经济的触底反弹和复苏，我们去年实际上是做不到的。8.5下来，实际上我们的总体经济还是在下滑的，我明确地跟大家讲。从总体经济角度来讲，去年是触底反弹的过渡期，时间东西过渡？一些短线指标量变积累的过程，逐步向好积累到今年才有可能产生质变，总体经济触底反弹。所以我们判断，今年才有可能是总体经济的触底反弹期。

目前我们的经济还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可是我们的政策却有退出的味道了，政策力度越来越衰退，前天又提高了存款准备金率，使大家感觉不仅政策要退出，甚至要收紧了，所以股市信心不足，经济没有完全向好，上市公司业绩没有大幅提高的前提下，政策使人们失去了信心，股市必然要横盘振荡。

今年股市往下还是往上，关键看经济，如果今年经济还没有好起来，股市会向下突破，如果今年经济一个月比一个月好、一个季度比一个季度好，特别是上市公司的业绩明显大幅提高，股市就有可能形成突破。这是我的观点。谢谢。

袁莉：谢谢，接下来讲一下中国股市制度方面的问题，从06年开始，关于融资融券，股指期货即将推出，开始有很多这样的传闻，新年伊始，这两个政策就公布了，你们认为中国股市是否错过了最好的退出时机，贺老师，好象您在08年时就呼吁过股指期货，能不能请您先谈这个问题？

贺强：08年时我通过全国政协提了一个委员的政协提案，单边征收印花税，在当年9月18日彻底实施了，半年之内。我是在去年，09年的两会上又提了推出股指期货的提案，不到一年，最近又有了政策消息。

袁莉：您觉得现在的时机怎么样？

贺强：现在推出股指期货的时机还是比较合适的，因为大盘的点位还不算太高，如果点位太高，像07年10月6000点时推出，大家想想，做多容易还是做空容易？肯定是做空容易，那时候推出，可能导致股市暴跌。而现在在可上可下的情况下，股市可能走得会比较平稳一点。

袁莉：

郭老师怎么看时机的问题？

郭田勇：股指期货，我我记得有位老师经常用一个词“十六年磨一剑”，七八年前我也和贺老师共同磨过一段时间的剑，那时我给贺教授做过副所长，讨论得比较多。我想股指期货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以后会消除掉一个词，一说股市，我们经常会说“利好消息”、“利空消息”，如果有了股指期货和融资融券后，可能就无所谓利好利空了。

所谓利空既是利好，大家在市场上的投资，对于真正高水平的投资者来讲，他的获利空间增多了。

另外，对于市场价值估值，估值可能会更合理、更完善，以前我们只在现货市场，单边做多的情况下，很多机构为了在市场中赚到钱一定要采取在底部建仓、猛然拉升再出货的手段，这样才能赚到钱，股票市场价格并不是很均衡的价格。但双向交易后，有人做多有人做空，市场中的投资行为可能都会发生变化，最后形成的价格可能更为均衡、合理一些吧。

袁莉：关于股指期货和融资融券两方面，应该打包推出还是分步推出，如果分步推出，哪个在先哪个在后？

曹凤岐：我觉得没先没后，融资融券实际也是为股指期货做准备的，股指期货需要有保证金，必须要有一个融资渠道，这时推出股指期货，两项同时推出可能比单项推出更好一些。

我还要说，中国股市好不好不要单纯去看股价，看股价也许看不清楚，我认为去年到今年，从制度层面来说我们有三项利好的：一是推出创业板，二是融资融券，三是股指期货。这些都是制度建设本身非常重要的步骤，创业板推出我就不说了，已经看出来了，对于解决中小企业融资的问题起了很大的作用，股指期货和融资融券的推出关键是改变中国的单边股市，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沽空市场、套期保值，在股指不好时也可以赚钱，而且对于防止大起大落有作用。我这里有一个材料，08年经济危机后，推出股指期货的国家和未推出股指期货的国家，股市的振荡幅度是不一样的。

应该说推出股指期货是好事儿，但风险也是存在的，有其双边性，因为中国的股市是投机股市，套期保值等有可能发挥不出它的功能，投机功能有可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情况是存在的。第二，中小投资者，散户一定要谨慎，因为它需要知识、需要经验、需要资金、需要信心，在这方面，中小投资者不应该更多进入，而应该由更多机构投资者来做，对于这点，大家应该注意。

包括融资融券，为什么中国股市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却没有很多的事儿，因为中国股民都是用自己的钱在炒，如果是融资融券出来，那就是借款去炒了，那时候要是亏了，可能就跳楼了。这个问题一定要讲清楚，总体上是利好，但个别风险是存在的，这些问题得先说清楚。

景学成：对于融资融券、股指期货的推出，他们回顾了历史，我也得说点儿历史，1993年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一套国外经济丛书，当时我年轻气盛，一下写了两本，一本叫《西方股市》，一本叫《西方股指期货》，有案可查，小薄册子，不太多，大概十万八万字吧，早年就借着股市研究，对它的价格发现功能等都有阐述。

后来为什么我脱离了股市，因为在银行工作，领导说，不许你们对股市乱说，股市上上下下，起伏跌荡，焉能负得了责？所以我们就脱离了股市研究，对信贷市场说一点。

现在推出这个非常好，主持人的问题非常巧妙，推出时机是否合适，我觉得再不推出就晚了，八年准备，三年实践，管理层极尽小心之能事了，因此我的看法是，对这种有利于股市制度建设的基本，适时推出是必要的，今后对于制度性完善的东西还是要以稍显积极的态度，这次推出非常是时机，而且准备非常充分。

袁莉：非常感谢老师分享了你们的高见，下面开始问答时间，想要提问的观众请举手。

观众提问：尊敬的四位专家，尊敬的主持人，我来自贵州财经学院，我想冒昧地提三个问题，一个问题是中国人民银行认为流动性过剩，为什么买第二套房子还要提供按揭？第二个问题，美国次贷危机于2007年4月份爆发，国内中小企业大量倒闭，为什么中国人民银行在2007年下半年却还在实行紧缩性的货币政策？

袁莉：2007年，央行作出了一系列宏观调控，但当时的房市和股市还在不断上涨，希望哪位老师回答这个问题呢？

曹凤岐：2007年，今天这场讨论的是股市，房市问题先不说，要说说不清楚，2007年股市上涨是因为当时信心爆棚，说实在的，2007年，从年初的2000多点涨到6000多点，中间也有税收调控，但总的来说是这样。那时候提存款准备金率，第二天股市是上涨的，这是背离的，为什么？大家不理会这些东西。

但你看2008年调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第二天股市都是下跌的，一直到2008年6月25日，再次提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整个股市全下来了。

应该说有股市信心的问题，开始不理会，后来他看到了，这是真进错了，那时才真正下来了，所以股市和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并不一定完全同步、同向或反向，而是根据当时的经济情况来看。这些问题，大家要在实践中去总结。

贺强：不仅07年，06年一直到07年，连续加息，连续十几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每次礼拜五一公布加息或提存款准备金率，礼拜一股市怎么表现？一开始低开高走，最后干脆高开高走。

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就是由于经济不断高涨，07年上一轮经济周期达到峰值百分之十三，这种背景下，上市公司业绩大幅度增长，股市底气足了，不怕政策。为什么08下调反而暴跌？因为美国金融危机冲击，08年经济大幅下滑，所以决定股市最根本的力量还是经济和上市公司业绩。

房地产，06年、07年出台这么连续的政策，包括调控房地产的政策，为什么越调控越暴涨？再往前推一点，1993年朱老板就一个政策，收紧银根，海南爆炒房地产的最后什么结果？一路暴跌，跌出一片烂尾楼，而04年以后我们不仅收紧了银根还收金了地根，可是为什么越调控越暴涨？关键就在于当年海南爆炒房地产没有真实的需求，所以政策一收紧立刻就暴跌下来了。

而我们这些年，随着经济持续不断地上涨，房地产出现了真实的需求，这个真实需求是在什么条件下扩大的？银行房贷，银行房贷这个杠杆支撑了巨大的市场需求，在这种背景下，我们调控房地产调控的是供给，供给越压缩，需求越扩张，能不供求失衡吗？能不暴涨吗？

袁莉：谢谢，下一个问题，给后面观众一个机会。

观众提问：各位老师你们好，我是北京印刷学院的研究生，同时也在中国出版研究所实习，我的问题涉及文化产业领域。

据我所知，今年至少有六七家出版集团准备上市，就他们来说，他们都是出版集团，而不是影视或其它集团，不可否认，现在全民阅读率很低，但也有一种现象，在全球经济危机情况之下，文化产业，尤其中国的文化产业逆市而上，我认为中国的文化产业在经济复苏过程中能起到一定的带头作用，但这种带动作用有多大？它会是其中一个比较核心的推动力量吗？

贺强：文化产业有什么特点？越危机，文化产业越火爆。

比如北京市，本人也是北京市政府参事，北京市确立了一个方向就是发展文化产业，我们认为，文化产业属于低碳经济，跟传统工业不同，很有发展希望，但是文化产业的关键是，作为公司来讲，业绩水平必须要提高，有成长性才能上市，上了市有成长，股价才能守得住，做到这一点还是很难的。

很多文化公司可能就是一些签约演员，本身没有太多资产，怎么能不断盈利，怎么能不断创造出符合老百姓需要的真正的好片子，而且持之以恒，很难。

另外，文化产业繁荣兴盛最根本的就是取决于老百姓平均收入水平的不断增长。

袁莉：谢谢贺老师，再回答一个问题吧。

观众提问：

我是21世纪中国问题研究中心的李培举（音），我想问贺老师，收入房价比、空置率和租售比这三个概念是西方资本主义恒定房价高与低的度量衡，它在中国有没有可比性？中国这三个比例得出的基础科学性在哪里？中国实际收入的准确性有没有？如果用这三个标准来恒定中国的房地产是泡沫，我觉得值得考量。

贺强：这不是资本主义国家的指标，是发达国家的指标，国外所有国家的指标，用这个来衡量价格高低还是有合理性的。

不说这些指标，我刚才说了，为什么一个月之间中央国务院连续发出五项文件来遏制房价过快上涨？这一点就说明了不管你认为不认为、我认为不认为，管理层认为房地产泡沫较大了。

袁莉：我本来以为经济学家会左一手、右一手，但我觉得各位老师都非常坦率，谈的问题也不是把我搞糊涂，而是深入浅出，使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相信在座观众也是一样的感受，请大家鼓掌，谢谢各位老师。

主持人：谢谢，也非常感谢特约主持人。按照主办方的设计，这一环节主要谈资本市场，谈股市，却忍不住问到、谈到、回答到了房地产，说到股市，我一直在听，大家的观点会不会趋向一致，结果各自有各自的观点，作为主持人，这时就很难总结，肯定只能用最安全的方式来总结：股市有风险，投资须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