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定环:创造创新环境应重视创造软实力

网易财经1月9日讯 第二届中国创新大会今日在京召开，网易财经作为独家门户合作，对大会进行全程报道。国务院参事、科技部原秘书长石定环在下午举行的政府分论坛上提出，创造创新的环境，应在创造软实力方面做更多工作。

他说，我国在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的发展当中，常常是重硬轻软，在管理、人才、体制、机制等方面重视不够。产业的创新、技术的创新，没有一个良好的创新的环境，不能够涌现出大量创新的人才，这个创新无法实现。

以下为发言实录：

石定环：各位领导、各位嘉宾，今天很高兴来参加我们今天下午的论坛。听说我们上午的大会有上千人，这说明我们全国上上下下社会各界都在高度关注创新的问题，创新成为了我们国家未来发展的动力和灵魂。我今天下午的论坛，原来有一个安排是有一个政府的论坛，有几位市领导一块来。但是年初岁末政府的工作非常忙，所以几位市长都不在，今天下午就变成了一个大会的讨论。本来是由我来主持下午的圆桌讨论，今天下午我们这个专题是围绕着政府在创造创新环境方面的作用，来听听大家的意见。

我就这个问题简单谈一下个人的看法，因为我本人长期在政府的创造创新的环境？我想在创造软实力方面科技部工作，从80年多现在差不多有30年了。我一直是负责工业领域的科技创新的工作，以后又负责过国家火炬计划、国家高新区、企业孵化器、高新技术产业化的工作。01以后，又做了几年的秘书长、党组成员，之后又参与了我们国家现在正在实施当中的2006到2020年国家中长期的发展规划。从04年以后，做了国务院参事，也作为政府的参政议政、建言献策做一些调查研究工作。

我想，创新仍然是我们十分关注的问题。我们国务院的参事室，其中我现在所在的小组，围绕科技和卫生，主要是围绕建设和创新国家的重要问题，来做一些调查，来研究一些当今存在的障碍、问题，向国务院来提出建议。

创新的问题题目很大，我们体制的创新、理论的创新、制度的创新、科技的创新、文化的创新，方方面面现在都要创新。我们整个国家都要建立在这样一个积极推进创新型国家的建设，来提高我们自主创新的能力。当然，过去我们创新的范围比较狭隘。近年来，我们把创新的概念已经扩展到我们国家的各个方面，而且国家提出来，国家技术的提高和提高自主创新的能力，是我们国家战略的核心。

在这个过程当中，政府应该怎么创造创新的环境？我想在创造软实力方面等应该做更多的工作。我们中国在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的发展当中，我们常常是重硬轻软，比较重视硬的东西。包括在技术领域，也是重视机器设备，包括引进我们也引进别人先进的设备、先进的技术，而相对来说对于软的东西，管理、人才、体制、机制等等的问题，我觉得我们重视不够。首先，在管理当中，过去我们政府是直接抓项目，一说到政府抓项目、抓产业非常积极，但是产业的创新、技术的创新，没有一个良好的创新的环境，不能够涌现出大量创新的人才，这个创新是无法实现的，我想我们都有这种体会。所以，在这方面，应该下更大的功夫，这是作为政府尤其要很好抓的。

从我们国内来看，为什么像深圳市能够在短短的改革开放的20多年当中，有了这么快的发展？从一个小渔村，变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变成了我们国家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的地方，成为了我们经济社会发展一个对全局有重要影响力的地方。而且，不断地培育和涌现出来很多创新的人物和企业，比如说我们著名的企业华为、中兴通讯，这都是在我们国内培育出来的。在20年前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仅仅都是一些小人物，7、8条枪，几万块钱创办的企业，短短的几十年当中，发展到了全球知名的国际化的大企业。

据了解，今年华为整个的销售可以超过300亿美元，从过去的几万块起家，到现在的300亿，包括了汽车的比亚迪要向什么创新呢？向电动车发展。但是，我们大的国有企业，尽管有一些进步，但是我认为还远远不够。但恰恰是我们的民营企业，包括了王传福所领导的比亚迪，在去年率先推出了插电式的双模的电动汽车，也是世界上的首创。正因为如此，巴菲特才选中了这个企业，看中了王传福这个公司，才给比亚迪投资。所以，比亚迪这样的企业，有可能在未来引领这个方面的发展。

为什么深圳可以不断地出现这样的企业？而有些地方尽管投了很多钱，尽管政府很累、很忙，抓了很多的项目和产业，但是没有这里成果这么好？我认为很重要的一个，就是从深圳市政府着重抓了促进高新技术产业发展、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创新环境。这就包括了硬环境，就是城市的建设，创造良好的生活环境、工作条件、交通方便等等。这个硬环境我们相对来说，各城市都有本事，都可以创造。但恰恰差就差在软环境上，差在我们的软实力上，差在我们的环境建设上。这个软环境更多地是体现在你这个城市发展的战略，你的体制、机制、政策、文化、政府的办事效率、服务的精神。我想，这些都是体现了这个城市软环境很重要的方面。而恰恰深圳市政府，在90年代就在软环境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当然，它也利用了国家给它特区的一些特殊政策的待遇，能够先行先试。包括最近在地市级政府大部制的改造当中，深圳市又率先推出了政府机构改变的先河。

最近我了解，深圳的部委大部制的改革步子迈得很大，这对于推动下一步政府的改革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为什么有一些城市虽然投了很多钱，虽然也看起来轰轰烈烈做了很多的工业，但是差就差在环境建设上。我想，深圳在这些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在促进中小企业的发展、培育中小企业的发展，在创投上，这4年大家看到，09年的中央电视台评选的经济人物当中，其中有一个就是深圳市的创投公司的经理。创投也是首先在深圳做起来的，所以我们的创业板也首先是深圳设立起来的。所以，包括金融的环境，这种新的制度的创新，我想都大大推动了深圳的创新。所以，我认为在我们创新当中，这是非常重要的。

而恰恰在这方面，我们还有很多障碍。比如说我们国家有很多的资源，我们政府也拿出来很多钱，来支持很多创新的东西。但是，我们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创新的环境，真正蕴藏在广大群众之中的大量的创新的要素，很多创新的亮点，就不可能得以发现和支持。我们有些地方、有些学科、有些领域，可能也是被某一部分专家、某一部分人垄断了。而有不同意见的人，有不同观点的人，有一些新的见解的人，很难进来。名牌的机构很容易进来，但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单位、小人物，尽管他有很好的创新，但是很难进来。我想，这都属于在我们的创新环境不间断。

我们的创新文化只能够成功不能够失败，成功了什么都是好的，失败了就完了。这样造成的结果，我们不可能真正做到创新，创新没有一步登天的、一步到位的，总是要经过千百次的试验。我们这两天看中央电视台播放的《奠基者》这部电视剧，这是我们中国工业发展的历程。在总结经验和教训当中，取得了大型的成果。这种创新文化就是宽容失败、允许失败，我想这种文化要造就。

要反对那些急功近利、急于求功的思想，科学创新是要花很大的功夫，但往往我们的政府不容忍时间，甚至今天投入了，明天就要看对于GDP的成效。这在一些大的省份里面就有，我今天给你增加了那么多的科技投入，你对于我的GDP做了什么贡献？我想不可能今天刚增加了钱，明天就出了成果，我想我们盖一个房子，今天给了钱，明天拿了房子。科技成果要有科技人才的培养，要有多少的科学研究，可能这里面还有挫折和失败。研究成功了以后，还要转化，转化的过程可能更长。

我曾经在科技部有几个重大的项目，比如说我们有一个非晶合金的产品，我们组织参观看，都隔着好几十米，近了看就可以看出门道。这样我们要组织科学组织攻关，从“六五”、“七五”、“八五”，一直到“九五”我们才搞出了万吨级的产品，我们通过我们的技术转换和研究，所缩短这个过程，但是不是说今天投了钱，明天就拿成果。所以，急于求成这种盲目、浮躁的心理是要不得的，这也是文化的问题。

还有我们信用体系的建设，现在我们的科技当中，也有一些个别的，包括抄袭、造假，这些都是反映了我们的文化。所以，文化建设对于我们的创新是非常重要的。

我想这个文化不单纯指的是我们上演的电影、我们的作品、我们的摄影等等，而是文化这种精神、这种思想，怎么能够渗透到我们创新的各个环节上。我想在这个方面，是需要政府下很大的功夫去做的。当然，这方面我们如何通过这种制度的创新、体制的创新、文化的创新，来进一步促进我们科技的创新，在这方面如何建立一个完备的指标体系，来考核、促进它，我想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在这里面，要把我们的科技、经济、产业、社会科学、文化各方面的人事要共同组织起来。推动创新是一个系统工程，离开了哪一方面都不行，现在我们的人才培养，就面临着很大的困难，为什么要进行教育体制改革？就是我们现在的科技创新遇到了很大的问题，是我们目前的教育制度，很难培养出创新的人才。所以，这是钱老在他去世以前非常担心的事情，也是我们现在要进行教育改革很重要的目标，这也是我们创新的环境。所以，在这里面我们政府应该在创新的环境建设上、在软实力的建设上，要下更大的功夫。当然，要确定发展的战略重点，要做出判断，温总理讲了说判断战略的方向选择非常重要，这当然也是政府要做的事情。一些重大的项目政府要抓，但是软、硬都要抓。

所以，我想作为今天讨论的主题，只在这里发表一点看法，也就是说我们各级政府要高度地重视这种软实力的建设，要高度重视你这个地方环境的建设。我们很多的同志都研究，为什么同样都是中国人，可能在大学里面都是很优秀、很不错的，甚至工作未必是最好的，为什么到了美国的环境下很快出了成果，为什么在国内难以出现？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这当然有两国的经济、两国的工业基础的差别，但更根本的是我们的机制、我们的环境、我们的文化。在这方面，我们要很好地比较。最近温总理在对国务院参事的讲话当中特别强调，我们过去的对外开放当中，比较重视引进国外在经济方面、在技术方面、在设备方面、在硬件方面的很多东西，我们注意引进和学习了。但是，现在我们更要注意在社会管理、社会发展当中很多的成熟经验，因为它同样是人类社会的一部分，同样经历了从落后到发展到今天世界强国，也有一个发展的历程。我们要很好地研究一下，它发展的一些好处是什么。现在我觉得我们比较担心研究这个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这有很多的禁区，所以温总理强调要进一步解放思想，要进一步把发达国家在文化创新上好的东西学习进来，当然要去其糟粕。

我们有很多的问题需要研究，我们也希望我们的论坛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也可以在我们政府在创新环境方面提出好的见解。

我今天是以中国产、学、研的身份来参加这个会议，我们这个会议也在加强和我们创新国家推进委员会的合作。将来我们共同推进创新国家的建设，来实现我们到2020年的目标，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