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凯集团董事长：中国最缺管理海外市场的人才

网易财经9月11日讯 全球瞩目的夏季达沃斯论坛——“2009年新领军者年会”将于9月10日至12日在大连举行，网易财经将全程直播报道本次年会。论坛期间，马凯集团董事长李震接受了网易财经的专访。

对于近来中国企业频繁的海外并购，李震向网易财经表示，中国最缺是管理海外市场的人才。他指出，其实美国、日本的企业在刚开拓中国市场的时候，同样缺少管理中国市场的人，但是通过一段适应时间以后，现在美日的跨国企业在中国发展的很好了。所以中国企业走出去是十分必要和紧迫的，即便初期要交一些学费。

以下为专访文字实录：

网易财经：今天我们非常有幸地请到了马凯集团的董事长李震先生，李总您好。

李震：您好。

网易财经：这次夏季达沃斯论坛的主题是“重振增长”，请问，中国经济现在有稳步增长的趋势，对于公司增长的业务有什么影响吗？

李震：这当然是好事了，我先介绍一下我们的业务，你可以从增长的角度来看，我们公司有从事跨国收购兼并的业务，一个是融资的业务，一个是投资的业务。而我们做的事情总是随着经济一直在演变，去年第四季度出现经济危机，一下子，大家都非常担心，今年中国在3月以后渐渐走出了阴影。看样子现在美国的情况也比较好，这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方面，中国企业比较稳健的在世界上的地位使得我们有比较多企业可以考虑去国外投资、收购，这和我们前两年碰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这两年中国的机会很多，国外企业就来中国投资、收购中国企业。增长导致的方向就是资本流向的改变，很多中国开始看国外的机会，往国外去，这是一个；

第二，很多外国企业因为中国经济好，继续看中国，但看得多，要做的话变得难做了，因为它的市场环境好，估价比较高，使得关注中国的企业，来投资的多了，但收购的成功率低了，因为企业卖价高了，同时中国企业走出去多了。

第三，融资需求多了，因为很多企业要成长需要资金，我们这方面的业务也多起来了。

网易财经：之前您在美国美林、麦肯锡都做过，想问下您，中国美国在投资行业、咨询行业上有什么不同吗？

李震：总体来说，现在处在接轨过程中，应该说美国是一个制造业渐渐衰落的国家，但它的服务业确实是全世界最好的，现在它出现了金融行业的危机，是因为监控的问题，不是因为人的素质或做法不擅造成的。十年前中国的很多年轻人和美国差得比较远，但现在很多人才流入到中国的副业里，要说不同，应该说美国的服务业比中国做得好很多，但中国渐渐地在赶上去，在接轨。

网易财经：您在这方面对于中国的投资银行有什么建议呢？

李震：你看一下美国发生的事情吧。美国在30年代出现了经济危机，有很大的经济箫条，应该说现在在座的没有人经历过那个事情。在那之后美国就出了一个新的法律，导致了现在你听说的摩根斯坦利等公司的产生；从30年代一直到2000年左右，美国一直以这个方式来运行，渐渐的，投资银行又跟商业银行合并到了一块儿，导致金融危机殃及整个世界，殃及企业，实体经济。我觉得中国应该参考一下美国走过的这些路，如果美国的投资银行和商业银行不是合并在一块儿，投资银行垮了就垮了，虽然它们垮了，但实体经济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冲击。而中国在现在，在整个金融界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应该考虑一下。投资银行和商业银行的文化不一样，做的事情不一样，不要把它们并在一起，如果没事那就没事，就像雷曼，已经存活了150年，但一件事就把它们搞垮了，我们应该谨慎一点，让商业银行从事稳健的工作，因为他们担负着整个国民经济支柱的责任；而应该让投资银行轻装上阵，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不会殃及整个经济。

网易财经：李总，听您的意思，您非常赞同分业经营是吗？混业经营风险还是非常大，如果商业银行一倒，就会出现多米诺骨牌的效应。刚才您提到，现在中国的企业经常去海外进行品牌的收购，您觉得中国公司能够驾驭得动国际大品牌吗？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李震：你这个问题问题问得非常到位，也非常尖锐，换句话说，不是中国公司能不能驾驭国外公司，而是我们有没有这样的人才，我说一句比较实在的话，现在中国缺乏可以到国外管理外国企业和外国人的人才，但这一步一定要走出去，今天不走这一步，二十年后再走这一步，问题也会在二十年后提出来，今天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二十年后就没这个问题了。

我从两个角度讲这个事：大概在15、20年前，国际跨国公司来中国，他们也碰到了同样的问题，他们没有好的本土经理，也没有好的能够派到中国管理的经理，他们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你听一些著名的企业说，比如西门子，也许20年前他们对中国充满了抱怨，今天他们不说了，因为他们在中国充满了利润，这些人主要就是在工作中培养出来的，从德国到其他国家，他们在中国的经历就是这样。中国一定要把这步跨出去，而且刚开始肯定要交学费，不交学费，以后怎么办？这是欧洲的经历给我们的借鉴。

日本也一样，战后的日本是一个不发达的国家，它发达以后，在80年代中到末期，在美国也做了很多收购和投资，也碰了很多壁，但现在你已经很少听说日本公司在更过因为经营不善出现什么问题，中国现在是缺乏这方面的人才，但这一步一定要跨出去。

网易财经：谢谢李总，您个人觉得，如果中国公司去海外收购大品牌和大公司，应该以哪些行业为主？

李震：中国是一个大国，做什么事让企业自己决定吧，我们听得比较多的是一些大型国企有从国家资源调配的想法，但我们是一个大的国家，任何一个行业、任何一个企业都有自己的考虑，让社会自己做这件事吧。虽然我们听得比较多的是我们去国外买一个品牌，这样就可以卖我们的产品，我们到国外买一个技术，就可以拿回来自己用，我们要买资源……当然，这些都是对的，但是是比较简单化的说法，还是让这个社会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吧，机会是无限的。

网易财经：现在的中国市场您最看好哪些行业呢？

李震：大家常说的无非一个是内需，一个是有技术的，面对消费者等等，我们作为投资银行，一方面帮客户做收购兼并，而且是在经济好和不好的时候都做，一方面在投资；行业吧，什么行业都好，任何行业都值得做，只要你做好，关键还是你做得好坏，而不是哪个行业怎么样，大家谈得比较多的可能是碳减排，可能是环保，还有教育，现在经济不好，农民工工作的机会少了，你是花钱让他继续工作，还是花钱让他变成一个职业工人呢？

机会很多，但我想还是要退一步说，这个社会上，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有人做，都需要有人做，而且谁把它做得好，都是充满机会的，我想还是要用这样的方式看我们的经济。

网易财经：李总，刚刚您提到了低碳经济，绿色经济，有人说，低碳经济会成为一个新的绿色经济增长点，您怎样看这个问题？

李震：这是必然要走的路，因为你要是不去做这方面的努力，最终遭殃的是我们自己，不是别人，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只要多排一些碳，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都活得不舒服了，你看今年的天气，从台风到炎热，肯定是一个增长点，把青蛙扔到水里烧，到感到热的时候它就会跳出来。具体怎样让它发生，中间肯定需要一个过程，“低碳”这个东西，我们说口号说得好，但最终要通过一个商业或技术手段实现它，简单来说，如果用低碳或低污染的方式进行制造，那么成本就高，高出来的成本，消费者是不会感受到的。比如同样用电，你在用电的时候肯定不会想这个电是怎么发出来的，可以用风能、太阳能，也可以是垃圾，对你来说是一样的，但垃圾发电可就贵了，用垃圾发电，既有电又可以去掉垃圾，但谁来出这个钱？成本差价怎么办？当然政府可以支持，但一件事情永远靠政府支持也不可能持久，怎样在技术上实现它，让它变得吸引人，第二是商业上怎样让它变得有意思，我相信这个过程不一定漫长，但是会比较艰巨。

网易财经：李总，您在选项目时最注重的因素是什么？项目创始人、市场还是项目本身？

李震：这也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也是我们经过思考、最近我想得比较多的事儿。我觉得项目本身、机会本身当然要看，但我们很幸运地处在中国，中国正在变化中，是一个往上走的经济体，从股市上讲叫做“高位振荡”，第一，趋势是往上走的，当然不会有人不同意我的看法；第二，中国市场变化很多，如果一件事情在变化中，而且是在向上走，机会就会很多，我不是太担心中国的机会，怎样抓住机会？最终还是要靠管理人。因为我们不可能去管一个企业，也不可能知道的比管企业的人更多，那样就要靠这个团队了，这个团队怎么样，有三个比较简单的要素：

第一，能不能在中国的氛围底下管理企业，因为中国有自己一套的做事方式、生活方式以及大的法律范围，可能有些跨国公司经理人不一定适合在这个范围里做管理；第二，能不能跟国际接轨，也就是能不能进行专业化的管理，这也很重要，如果不能跟国际接轨，我们得承认，现在发达国家生产出来的产品和服务比我们的质量要好，为什么呢？显然它有一套专业程序，我们得学会。第三，诚信。总而言之，能够管好一家中国公司，能够跟国际接轨，能够诚信，这个团队就很有潜力。

网易财经：我们知道马凯是一家国际性集团，在新兴国家都有投资，比如印度，在布局马凯的国际区域战略时您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更青睐于哪个地区？

李震：作为投行来说，我们比较关注的还是怎样盈利，从区域上考虑比较均衡，但总得来说我们想做的事情是比别人先走一步，避开正面的竞争，竞争总是会有的，但应该是健康的竞争。为什么要比人先走一步，也是要健康的竞争。举个例子，我们很早就开始做印度了，做印度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跟我们竞争，我们就做得很好，第一是先走一步，第二是避免了竞争，做得很好，而且可以保持比较高的利润。

现在我们比较关注拉丁美洲，拉丁美洲比较远，可能跟我们竞争的企业比较少；同时，在发达社会、发达经济我们也在做，在这方面我们观察的角度也和别人有点儿不一样，我们是先从北欧入手，你们谁都会用诺基亚手机，也知道它是芬兰的，但可能很少有人会去关注芬兰这个国家的经济，中国和芬兰之间的投资我们做得最大，经常要有这样一些眼光，比如你们都听说过ABB都知道沃尔沃的车，谁都知道爱立信，但可能去过斯德哥尔摩的就不多了，发现机会并比别人先走一步，这样就能保持和占有一些核心利润，但发现核心市场，这些工作我们也一直都在做。总得来说就是发现机会、先走一步，有竞争时也可以做，没什么关系，但最好是避开正面竞争。

网易财经：最后一个问题，这次参加达沃斯论坛，您觉得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因为您参加很多届达沃斯论坛了。

李震：最大的收获是感觉现在大家比较清醒，比较理性，简单总结前两届吧，两年前的时候，07年，中国人民盼望着奥运，世界人民看着经济一天天好，今天买个房子，过几天就涨价，买个股票，也涨了，是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期待美好的未来，所以大家说的话，口气都很大。到了08年，去年在天津，有一些常来的说大话的企业不见了，比如友邦保险不再出现了，雷曼兄弟以前说的很自信的，也不见了，当时大家都很担心，有人说天津房地产还要再跌10％，有人说最少要跌40％，是这样一种心态，大家比较悲观，虽然也在讨论，但讨论找不着方向。

现在来，感觉大家比较清醒，还是乐观的，但是是在比较清醒、比较脚踏实地地谈事情，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网易财经：李总有没有在论坛上碰到自己中意的项目？

李震：相当多，不只一两个，很多，认识了一些新的人，也开发了很多新的业务，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