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实录]原全国工商联副主席王治国

王治国：

现在我想稍微做点调整，我也不照稿子念了，可能照稿子错误少，离开稿子容易讲真话和错话。因此我今天就讲三个问题：

第一，审视形势。方才我听了吕政的发言以后，我想把我的讲话题目稍微调整一下。

第二，转变思路。

第三，科学发展。

题目串联起来就是《审视形势、转变思路、科学发展》，我今天讲话主要侧重针对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从最近一个时期来，特别是金融风暴以来已经看得非常清楚，就是经济全球化、市场国际化、高科技产业化，这种速度、这种趋势的发展越来越非常明显。从美国的次贷引发的金融危机来势之猛、变化之快、影响之大，是我们始料不及的。开始我们对这个问题还缺乏足够的认识，因为思想准备不足，认为有一点影响但不大。现在看来影响很大，冲击了我们整个产业的结构，甚至所有制的结构，产权的结构也有了变化。

对于我们民营经济来讲，感受尤为深刻。这里面我们稍微回顾一下，因为民营企业在面对这样大的经济动荡时期，给它带来的影响巨大，是因为它发展速度比较快。总量比较大，但是基础不稳固，经济比较脆弱。为什么这样讲呢？大家可以回顾一下中国民营企业所走过的三十年的路程。

实际有人讲，民营经济是改革的新生事物，其实不然。民营经济在旧社会、旧中国，它已经存在了。在1949年以前新中国成立以前，它已经占到当时国民经济的总量62.3%，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相当多的基础是在旧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基础上加以改造，逐步使我们的经济得到比较迅速的发展和恢复。特别是建国初期我们要建工业必须要向四个人学习，他们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都产生了很深远和重大的影响，大家回去可以查一查这四个人的基本情况。一个是造船的民生就是卢作孚，这是在志愿我们抗日战争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包括张謇，他发展纺织业、教育事业，甚至文化事业，都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至于范希东，当时对中国的民族工业产生了很深远的影响。但是解放以后，我们渐渐的由于各种政治上的原因，实际我们到了1978年就是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由于不断的封杀，不断的打击资本主义的尾巴，总量只占我们国民经济总量的0.59%，那是1978面私营个体经济占我们国家经济总量只有0.59%，从业人员只不过是20、30万人左右。但是经过近30年的改革开放，思想不断解放，体制机制不断的发生变化，特别是我们通过立法不断鼓励支持民营经济的发展。

到2008年9月底，全国的个体户达到4680万户左右，注册资本将近8800多亿。私营企业总量大约632万户，注册资本将近11万亿，经济总量占到我们国家GDP总量的50%多大概是半壁江山。这是指国内的民营企业，还不包括外资。解决了我们就业占到我们80%左右，从2008年计算。在税收方面占到我们国家总量的10%，这个相对少一点。虽然它数量大，但是相当多的个体户私营经济的规模小。但是在地方税收总量占到60%左右。从出口总量来讲，民营经济占到60%左右，进出口总额大约24%左右，从技术创新、新产品的试制开发，分别都超过75%和60%左右。全国企业的总量，中小企业占到99%，民营企业占到96%。

从上面我介绍的数据可以勾画出来，中国民营企业的发展，经过20年在国家的经济总量当中，在国家的整个技术创新过程当中，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且不仅仅是在经济总量，在经济领域对我们经济体制改革做出了积极的贡献。而且对我们整个的社会，包括理论的创新法律的制定等等都提供了很多鲜活的经验，有大量的事实也改变了许多人对私营企业、民营经济的种种看法。特别是那种歧视的看法，国家也根据民营企业的发展不同阶段，也相应的制定和完善了一些法律加以保证。

但是这次金融风暴以来，对民营企业的发展首先是在结构方面冲击最大，给民营企业发展带来很多的困难。我想这些困难归纳起来有以下几点：

第一，出口锐减。

因为民营企业出口的总量占到我们国家出口总量的60%左右，我们相当多的民营企业是生产低端的产品，主要是资源型、劳动密集型或者是靠我们的粗加工，这种产品打入国际市场。比如我们生产一件夹克衫，我们卖30块钱人民币，可是到了美国一加工变成100美元。一件皮夹克，我们加工卖给外商是80美元，可是美国一贴上人家的牌子以后变成了400美金。我们出口的煤炭，因为过去的小煤窑很多，我们占全世界总量的57%。比如水泥相当多是民营企业，我们的水泥出口占全世界总量的50%左右。第二个出口最多水泥的是印度，我们是印度出口总量的8倍。

民营企业为什么进入这些领域呢？因为带有垄断性的，那种利润比较丰厚的国有企业已有占位。因此后来者你就要找你的出路，出路向资源型、劳动密集型。再比如我们卖的煤炭，我们国家以2008年为基数，全国挖煤28亿吨，尽管几乎每个月，甚至每周都有矿难发生，但是我们照常挖煤不止，出口不断。再比如我们的木材，日本人指定要我们东北大兴安岭的红松，我们卖给它的木材人家并没有直接用沉到海底以后用，包括煤炭，要求我们超过五千大卡的相当无烟煤。民营企业在这其中占了很大的比重，这是一类。

还有一类就是我们民营企业出口的产品是贴着人家的牌子，是来样来料加工，这在珠江三角洲比较突出。结果我们都是总量很大，单位价值较低，由于金融风暴以来，特别是美国次贷引发的金融海啸，减少了对外国东西的进口。比如说以2008年为例下降了2%—3%，这就给我们出口急剧减少20%到30%，直接影响到民营企业出口。使得我们一些企业不得不停产，不得不关闭。

第二，由于金融风暴引发的，使我们的产业结构发生变化，特别是当前世界许多国家流行绿色GDP，就是低碳商品。而且美国正在策动要加收碳国家的税或者是以高碳增收关税，这也给我们带来一个新的课题。我们国家结构调整要限制，再加上外国进口又要求你是绿色GDP，是低碳甚至是无碳的，这就给我们的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带来一个新的课题。如何调整自己企业的产品方向或者出口产品的加工问题。再加上最近中央一再提出来要限制污染资源消耗的产品，给我们企业带来的压力很大。包括在座的一些企业家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无能为力。因为你要解决污染的问题恐怕投入非常大，要解决污染问题，解决产业结构的调整问题需要资金。

第三，遇到了资金的瓶颈问题。

遇到资金瓶颈不仅仅是资源型或者是污染型的企业是高碳型的企业，而且也牵扯到其他的一些行业和领域。比如西安一个叫海星集团，过去搞高速公路和政府签订好了投资多少哪一段公路。但是政府的投入工期拖长资金发生问题了，现在又加上银根紧缩，它的资金不能到位，最近这个企业拖的是一塌糊涂，有关这方面的例子不止一家。还有房地产业和其他方面的资源型的企业，银行得不到贷款，资金链断紧，企业资金出现了急缺，有的不得不到黑市。有一个企业，大家知道飞跃牌缝纫机，因为这个缝纫机第一个用芯片进行改革，他完全按照程序做出口很好。但是后来资金链特别是从去年为了维持它的出口，政府又没有给它资金，他在地下钱庄以20%的利息来搞，结果出口仍然受到限制，企业很困难不得不向国有企业向政府出卖自己的股权，最后国有企业占了大股，这方面的例子很多，可能各位企业家可以找到由于资金的断裂造成企业的关闭，甚至造成重大损失的事例有很多。

刚才吕政已经谈到了民营企业关于技术创新的问题，最近有一位搞韩国战略研究的专家，他谈到这样一个问题，他说中国在迅速的前进，它的经济总量不断的扩大。那么我们韩国怎么办？他说韩国你不要用产品和中国人竞争，因为中国的劳动力价格方面韩国不是中国的对手，但我们要在技术上、质量上超过中国人一等，我们就有竞争性。如果说中国是一个世界性的工厂，那么我们韩国应当成为这个世界工厂的最大的研发机构，我们不断输出我们的技术和我们高质量的产品，这一点值得我们深思。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美国有一个经济理论家，他说先者必得，你领先一步就可以全得。他以微软的例子讲，他说当时在IT业里面他是走在前面的，后来占了国际市场90%的总量，连后来人想占有一席之地都很难。也就像我们中国的印刷机一样，北大方正结束了铅与火的时代，完全占领了中国市场90%的份额，日本市场30%到40%的份额，世界华文总量50%左右，那就是因为我们的技术领先激光照排。

但是对中国相当多的民营企业，中小企业还缺乏这样的开发能力和这样的资金支撑。现在关键是资金，有了资金可以招聘人才。民营企业连现实生产的流动资金都很困难，哪有那么多的资金都是到高科技领域研发，这就带来很多的问题。我们虽然提出来要建立创新型的国家，要对各类的企业一视同仁。我说的稍微过火一点，可能有时候对民营企业高高崛起轻轻落下还是轻的，个别地区、个别行业这种现象事例很多。最近一个时期我们相当多的民营企业比较困难，包括一些大型企业。大家讲到，我不知道在座有没有联想的，联想的老板最知道他的难处，兼并IBM的PC业务，我认为是一个不成功的案例。是在那种一片鼓动声，可以说有点造势。就像我们前一段，有一个企业要买悍马一样忽悠起来了。现在忽悠不得了，大家看到赵本山在春节晚会上的相声，中国人觉得哈哈一笑，外国人用的得心应手，不但有经济家来忽悠我们，政治家来忽悠我们，包括企业也是。我们忽悠别人，别人忽悠我们得更多。再加上四川的变脸技术，来时候是红脸，回去的时候就是白脸。萨科齐来的时候说咱们中国怎么好，回去以后他就高规格的接待达赖。前面说我们中国企业发展的好，说中国如何强大。事实上我们总量是很大，可能今年年底我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是我们人均还在全世界100以后，有人说我们中国是太平盛世欢乐无比，什么叫太平盛世，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西藏刚完，新疆又打砸上，杀死多少汉人呢？太平盛世、夜不闭户，现在哪一家不变成一个鸟笼子呢？连基本的道德都没有了，这种势力是太平盛世的表征吗？贫富差距33倍，有的人据说有很多套房子，别墅还不算，国内有了国外有，有的人工作一年还买不了一平方米、两平方米房子，你怎么和谐呢？

正因为这种情况，所以说民营企业在技术创新上是很难的，即使叫做不创新等死，创新找死，这句话想起来有它的道理。因为在中国创新花费很大的经费，结果别人很快就仿了，仿了以后技术保密，打击盗版，盗别人的技术。我打个比方，就像我们在高速公路上开汽车一样，你是遵守交通规则，可是过来一个超速或者是迎面而来他不遵守交通规则，把你撞个人仰马翻甚至毙命，他却得到很低廉的处罚，就像酒后驾车现在讨论的很多。结果撞死了以后他就判两年三年，就像过去的贪污一样。我们当年听胡耀邦讲他说中国共产党没有腐败，我们惊讶了一下，后来说贪污一万元不得了，后来叫做严加打击严惩不贷，结果是十万元、一百万，一千万，现在达到1.96亿的也没有死，成克杰贪污多少我不知道，这个怎么解释呢？我们在经济领域里面对民营企业中央出台了很多的支持和扶持的政策，而且也写进了我们党的政治报告和全国人大代表的立法条款。

但是在某些地区，某些部门我行我素的现象时有发生，也给民营企业的发展环境上带来不利的影响。好在民营经济有一条候鸟经济，哪里适合我发展我就到哪里去，话是这么说，真正开拔的时候不得不三思而后行。我是不是讲这样，我们就无所适从了呢？不是这样的，我是讲要针对行业和企业实际的情况，根据这个企业的管理能力，包括人才和你的市场要寻找那些适合你发展的，适合使企业得以能够成长的，可能投入的比较少，而产出回报比较快。也就是说起码具有四性，就是技术上比较先进性，这里我没有讲它一定是最高的尖端技术，可能是实用技术，可能对企业来讲投入的成本很少，掌握起来在生产应用当中容易操作。再一个是它的市场潜在性，就是说它预测将来市场发展得很快，比如说我随便举个例子。比如说3G手机和4G手机，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在电信业的发展速度是比较快的。当年我们看到用砖头现在渐渐的没有了，现在又变成3G的了，3G可能很快又被淘汰了。

我以这个为例子来讲，昨天我参加一个民营企业投资在北京专门建设生产3G手机的公司，它投入的不多，它现在可以很快生产手机了。但是它的市场潜力很大，现在中国有6亿部手机，还要普及，因为它非常辩解，将来可以有图象显示等等。当然我举这个例子还有其他的方面，比如说有的可能不是制造业，比如说文化产业、现代服务业，中国再过一段时间老人特别多，我们已经进入老龄社会了，一对夫妻要赡养两对老人，他们的工作很忙。八十年代初我们带团到美国考察，我们顺便让我们参观老年公寓，当时我们还开玩笑，我们那个团去了12人，说美国人有两个是最小气的，一个是吃完饭以后把剩菜都带回去了，这点我们错了。第二个把老人都赶到老年托儿所，这是不肖子孙。现在看来我们中国也需要发展这个，在老年公寓里，既是学校又是交流和娱乐、休闲的场所，他是一种快乐的、愉悦的、休闲的场所，现在在中国很火爆。我知道在北京有的进入已经很难了。过去赚小孩的钱容易，现在赚老年的钱也很容易。你非得搞制造业，又是控制碳，又是控制对资源的消费，还有文化产业和现代服务业，现在在亚洲一些国家都占到它GDP总量的60%到70%，我们总量还不到40%，只有30%多一点，这方面是绿色的 ，不需要那么多的厂房设备，但是老年公寓需要优雅，需要文化的创意。

再一个是价格有竞争性，要符合国家的产业政策。虽然前面几条都具备，技术也比较先进，市场潜力也比较大，价格也比较便宜，但是不符合国家的政策。刚才我谈到资源消耗型的，因此民营企业在当前金融危机，又是处在我们国家产业结构调整的时候，要不断的寻求的思路，寻求新的适合你企业发展的技术或者是产业来扭转现在企业的被动局面。

现在有的地区，有的行业民营企业退出，国有企业进入的问题，但是还没有形成非常严重的国进民退的局面，但是有一些苗头值得我们重视。比如说在航空领域，过去最早有五家民用航空公司，现在垮了五家，三家摇摇欲坠负债累累，东兴、春秋、乐凯已经全部被国有企业兼并了。国有企业兼并以后又开辟一些新的航线，最近成立幸福航空公司，应当不应当呢？应当。但是对民营企业航空公司出现的亏损你自己找办法，你又是支线飞机，又是为偏远地区服务的，东方航空公司亏损170亿国家拿贷款，4万亿当中真正给到民营企业的几乎没有，后来有人说可能在5%左右，我连5%都怀疑。比如说在医院、学校、石油等等，我讲金融风暴给中国民营企业所带来的困难。

那么面对这些困难，中国的民营企业，包括中小企业在内，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仍然在向前发展。虽然过去的淘汰了，但是新的产业、新的技术不断出现，这方面的事例刚才吕政已经讲了很多，关于民营企业今后的出路，他讲了一些思考，这些基本符合我们民营企业当前的实际情况。对于我们民营企业来讲，在新的形势下我们的结构必须调整，特别是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的。事实上从“十五大”到“十六大”、“十七大”都反复提出这个问题，就是没有金融风暴我们的产业结构也要进行调整。

我们相当多的企业已经开始在逐步的转型，以民营企业吉利汽车为例，不但占领国内市场，而且到国外也建立了工厂。当然主要还是在不发达或者是欠发达国家，但毕竟我们走出国门了，参与到国际市场竞争中了。还有我们的华为，在2008年出口形势不好的条件下，它仍然出口了将近122亿美元，增长20%左右。这种事例还是很多的，它主要是靠自己的研发不断出现新的产品。比如说我刚才谈到激光照排等等，通过新一轮的经济结构的调整，对民营企业带来既有挑战的一面，但是也有发展机遇的大好时机。至于对民营企业的管理，这些问题我想我就不多讲了，因为我们是管理大会。民营企业过去有一段时间不规范，家族式的管理，活不长，做不大，做不强，这个不能一概而论。因为现在我们的法制还不够健全，我们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因此不能要求民营企业都像国有企业那样有十六字的方针，但是科学管理我们要不断的改变我们的管理方式和管理的模式。但是企业有发展的规律，初创阶段可能家族式的管理，它的信用成本和管理成本最低。虽然你的企业不断的发展壮大，不断的吸引人才、吸引资金，甚至土地设备成为股份制的公司，那就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你要是上市了有董事会和监事会，就变成了社会化的公共公司。因此随着企业发展的不同阶段，不同的规模。企业的管理模式也随之不断的提升，甚至它的文化理念也不断的被强化，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

我讲的主题就是我们要认真分析金融危机所给我们带来的形势，这种形势虽然是严峻的。但是也给我们带来了发展机遇，就是怎么利用这种金融危机所带来的困难，因为毛泽东同志在五十年代初就讲过每到关键的时刻要分析我们的形势，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明确我们企业的定位。

我们也讲到了技术创新，还有调整结构这方面的问题，今天我没有完全照稿子讲，完全脱离稿子可能讲的比较罗嗦，有错误的地方希望大家批评指正，但是我讲的是我的真话，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