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是必需品 为保障人民生活而建的厂－－铁力火柴厂厂长刘富及老员工

网易财经：铁力火柴厂成立60年代初，因为自然灾害，中国处于物质非常匮乏的时期，在那么紧张的时候，铁力火柴厂成立了，当时赋予了火柴厂什么意义？

刘富：当时国民经济正在调整后期，而且遇到国家大调整，农业自然灾害时期，国家在国计民生重大问题上，除了在发展重工业上引进苏联156个项目，同时要发展轻工业、纺织工业，以及其它关系到老百姓吃穿用的行业。在那个年代火柴是人们生活必需品，火柴、肥皂香皂这些都是必需品，而且那是物资比较匮乏的时期，它是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产品。小产品大市场，小产品进入千家万户。当时作为人民生活保障的国家政策来实施，相继在各个地方建立了火柴厂。

咱们国家火柴厂的发展大体上分三大拨儿。一大拨儿是东南沿海引进瑞士的，火柴的发源地在瑞士。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时候，荷兰有英法的商人到中国来之后，他们在上海、杭州、宁波建了火柴厂。东阳人、日本人也相继在国内沿海地方建立小火柴厂。第二拨儿是在一八八几年到一九二五年之前，我国自己建立的火柴厂，包括把国外的火柴厂引进，创立起自己的火柴厂。一九四几年到解放之后又建立一批火柴厂。

第三拨儿，就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当时国家计划一个省建立一到两家火柴厂，根据人口布局、人口总量和需求，铁力火柴厂就是在那个时代建立的，当时主要是满足黑龙江省的火柴需求。当时统货统销，由国家商务部门直接收购了，当地保管，生产完了之后入库，入库就属于国家的，国家商业二级站来统配、统批、统调。从1980年代初到1985年左右，这个行业相对是市场化的体系，到了1988年国家又做了一个调整，我们省在国民经济调整改革的过程当中，曾经出现过我们一些商品断档、短缺，那个时候省政府又推出了保民生工程，是当时所谓的“三八三工程”，省政府极力扶持383种生产这样的生产企业来满足于市场的需求，包括肥皂、洗衣粉、牙膏、火柴，那个时候又回到计划经济体系当中，1984年、1985年计划经济少、市场多，1986、1987、1988年计划经济多，市场少，到1989年之后完成了市场化经营了。

网易财经：铁力火柴成立快50年了，规模、产量达到一个高峰是哪个时候？

刘富：达到高峰的时候是在01、02年。那时候国内火柴处在调整时期，主要有经济结构的调整，比如企业有一个改制。第二是这个时候出现有些企业半停产状态，在改制、调整、改造，这个时候市场的需求虽然有所变化在减少，但是需求总量减少幅度不大，所以市场生产能力有准备的企业厂家那几年抢了一下市场。再一个因素可能也来自于火柴成本，完全市场化之后火柴成本动态性挺大。

网易财经：咱们成本应该很低，因为我们靠林区。

刘富：火柴成本由三大要素组成，一个是原料、材料，火柴一靠木材、二靠纸张、三靠化工材料，是火柴的基础材料，这个时候这些材料也在发生变化，忽高忽低这是决定火柴成本的一个因素。第二个因素是生产火柴的劳动力成本，东北劳动力相对充裕，劳动力价格不是太高，相对于天津、北京、广东、宁波、上海、青岛、济南，东北属于发展相对落后的地方，劳动力成本比他们低。第三是市场销售了，那时候靠品牌，铁力火柴曾经对于消费者来说有不认可的阶段，后来我们也注重产品质量，优质和品牌有两个关系，产品是优质、内涵，品牌是它的内外结合，虽然优质产品必须做出品牌产品，所以我们九十年代之后自己注重自己的品牌、产品。我们的品牌是森林品牌，我们又注重和山东省外包公司合作来共同经营双喜标识，森林品牌双喜标识，这是我们山东公司共同合作的产品品牌，注重了品牌的开发，能得到消费者的认可。

网易财经：您是什么时候进咱们厂的？当时厂子是什么情况？

刘富：我是95年进厂的，我过来的时候企业是破产重组。它是体制上一种变化，管理体制发生变化，由省厅管，下放到伊春市，伊春市下放到铁力市，这是领导体制的转化，再就是企业在93年开始企业面临极大的困境，由市场冲击影响面临的困境，企业负债挺大，处在一种停产、半停产状态，政府为了促使企业能够不停下来能继续发展，职工有业可就，产品还有一定的市场空间，很多因素，政治因素、社会因素、职工就业因素，综合因素决定先帮企业甩掉一些包袱，帮助企业发展。当时所做的工作企业走的是破产道路，破产是一部分不良资产拿出去60%还有40%是属于抵债返租，资产的所有者、经营部门它的资产用这个企业重新把它租赁过去，这是第二。第三是两级政府注入了将近400万资金加上原有经营资产40%合在一起重新组织了企业，还是以国有身份出现。

网易财经：这之后企业经营状况怎么样？

刘富：企业经营各方面变化有一些，用市场化的理念和市场化的措施，来对国有企业原有的这种管理、经营等等模式进行要潜移默化的转移它。有三个问题，一个是干部的问题，由管理向经营管理型转，第二个干部的责任与责权利有机结合，第三是根据企业的生产经营规模发展来选择企业内制机构和选用干部，干部总量的减少。我1995年来这个单位的时候，这个企业是24个科级单位，123个机关管理，我们是6个生产单位，1个经营单位，还有一个劳动服务中心，共8个单位。当时在职职工960个，退休职工是300人，一共1300人，先从干部、机关、机构调整入手做这些工作，经过两三年的工作，机关机构得到了精简由23个部门并到6个，由123个人机关机构后来压缩到27个人，1995年到1997年、1998年左右这段时间压下去，调下去。干部实行招标、竞标上岗，由一把手到书记组合它的班子，由他来实行目标化管理，竞标上岗，这个生产经营单位各项指标是多少，你自己能不能达到。

网易财经：现在来看，国家行业，铁力火柴长是生产时间最长，经营比较好的火柴厂？

刘富：不能这么说，在企业发展定向、规律探索上我们认为我们做得比较多，第二个火柴产品与市场对接能力上，我们认为我们有一定的实力，第三面对火柴行业可持续发展或者是如何把夕阳产业变成富有升级活力的产品，由朝阳企业变成夕阳产品还是有信心的。当然现在遇到的困难很多，我们正在寻求完全改制。

网易财经：现在在进行完全改制？

刘富：对，现在铁力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组也都在做调研，我们想尽可能将火柴企业有大的改革动作，国有退出民营进入，火柴厂职工也有这样的愿望，职工来投资入股，把企业通过买断的形式把它买过来。

我们自己本身也想调整我们自己本身的产品结构，国外的产品搞到三分之一，长江以南产品搞到三分之一，长江以北区域产品也搞到三分之一，三个三分之一的概念是按照我们自己本身火柴的生产能力来说，我们可以搞到年产30万箱。把附加值高、附加值低、附加值中等相结合，运用出海的基础，靠出口赚钱，靠南方合作叫响品牌，把北边品牌移到南边去，一年大体上搞了2千万的产值，是这样的水平。

网易财经：现在改制还没有完成？

刘富：改制正在做调研。

网易财经：您觉得改制之后的企业怎么样？

刘富：从火柴本身来说，主要紧缺的是技术问题、资本金问题还有市场开拓，把资金、客户融进来。

网易财经：改制之后融进来的资本投入方向？

刘富：要高，三分之一搞产值，三分之一搞包装，三分之一搞新兴建材，我们力争在两三年左右的时间，把几大产业都培育好。

专访铁力火柴厂副厂长路广金

网易财经：当时进厂的时候也是初中毕业？

路广金：我们一起来了69个人，都是同学，其中新初一、老初一、老初二、老初三我们这四届直接进的火柴厂。当时工人阶级领导一线，工人派一些代表到学校宣传，基本上把我们这些人都先挑过来了。现在我同学在厂子里的就剩10来个了，人家都高就了。刚进来时是19岁，今年59岁，正好40年。

从学校那时候的理想是当个工人也挺好了，也很自豪了，当时铁力火柴厂还归省里管。制造火柴劳动强度大，工艺是非常简单的重体力劳动，当时居民都吃27斤粮食的时候，我们那时候粮食定量就给45斤了，我们虽然说是轻工业，但是算是轻工业里的重体力劳动，一天一天基本不咋吃闲。这四十来年，企业变化了，我们的人也老了，就得在这等着退休了。

网易财经：您当时来的时候，咱们这个厂子当时人不少？1969年那个时候？

路广金：1969年的时候整个工厂1千来人。那个时候福利还可以，基本正常的劳动保护也都有。

网易财经：你印象当中规模产值最辉煌是什么时候？

路广金：应该说1988年、1989年，那时候火柴整个形式最好。那时候一年利润有500万、600万。我们那时候建了个造纸厂，投了300多万。

网易财经：当时在那样紧缺的时代，东西都比较紧缺，当时你在火柴厂上班，家里邻居、其他亲戚都非常羡慕你？你在火柴厂上班，能不能给我买点火柴什么的？有没有这种现象？

路广金：那个时候咱们这个地区还没达到那种程度，最起码市场那个时候铁力不缺火柴，还不至于走后门拿火柴，没达到那个程度。铁力火柴厂最好的时候是那几年挣点钱，从我们1969年进厂开始，企业运营不是很好，也都是负运营。国家会给补偿。

网易财经：班子也经历过非常多了。

路广金：对，原来一两年一届班子，我进厂从当工人，当组长，车间副主任，车间主任，生产科长，生产调度长回车间主任，来回折腾的次数相当多了。从工人开始一直到现在最高层当副厂长，这四十年。

网易财经：您完全把这个厂子当自己家了。

路广金：大过年赶上吃饺子的时候回趟家吃顿饺子。每年刘厂长也是他三十来了，我们在岗有烧锅炉、门卫的，三十这天来了得通通走一圈，他是一把手他自己也得负责，我们副手得为他负责任。有的时候你在家真没事儿，你想的就是到工厂来转一圈，哪怕没啥事儿，我整个厂子溜达一圈、看一圈，有没有小孩儿进厂了，有没有哪个单位窗户、门没关，这都习惯了，好像这个活儿你必须你得考虑、想着、干这事儿。

我车间里的生产部里也有我的办公桌，转一圈回去有时候喝点水、抽根烟再转回去，有些工艺、产品质量这些事儿，跟他们各车间再要求，有的看不行了，跟车间主任说说找工艺员看看这工艺，一天天就这么忙活，有的时候6点多钟回家吃点饭，这就是一天，第二天早晨起来7点来钟又上厂子来。

专访铁力火柴厂生产部主任杨志民

铁力火柴厂生产部主任杨志民，40年工龄

网易财经：您当时进厂的时候，这个厂子状况怎么样？铁力市火柴厂当时应该是非常吃香的单位吧？

杨志民：我1969年高中毕业就进厂了，父母都认为火柴厂很好。那时候人的大脑思想非常单纯，就是为了干活，父母嘱咐你就是好好干活，不是现在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就是干工作、干活。

网易财经：您当时来的时候，咱们厂里有多少人？

杨志民：那个时候有700、800人。那时候工人干活也不讲效益，到月开支就行了。那时候只要产品生产出来一入火柴厂大库就是哈尔滨百货站的产品了，人家就拨钱给你了，月月开支。那时候厂子效益不好，为什么说不好呢？计划经济的时候，国营企业尤其是咱们属于轻工企业，效益都不是很好，但是国家给你指标，当时当个领导、厂长都想把火柴厂做好，明明亏10万，我们亏了5万，这有成绩。那时候厂长都是省厅派的干部，所以那时候效益不好，但是国家给你补贴，亏多少给你补多少，但是咱们地方的官员明明我亏10万，我不能说亏10万，我说亏5万。

网易财经：由当时环境决定的，您1969年进的厂，1969年到1979年这一段十年时间，十年过后逐步经营改革开放了。

杨志民：因为这个企业是原来省厅过后来又下放到伊春，伊春从1983年开始基本上企业不错，看着比较正规一些，因为隶属关系总变化，最开始县长是由省轻工业提供，二年多之后又下放到庆安县，那时候铁力是个镇，庆安县铁力镇火柴厂，之前1963年时间不长，因为是民用产品，省厅又把它收回去了，1984年、1985年的时候省厅又把它下放到伊春了，伊春从企业扩展之后到1994年、1995年的时候又把它下放到铁力市，隶属关系总在变，领导班子也总变，但是应该说咱们企业的工人还算可以，从思想上都是普通的工人、老百姓也就是为了有点工资收入养家糊口，但是火柴的工资在当地来说比较偏低，跟外地更没法比了，现在也一样，现在工人整个是500、600块钱的收入，效益不好。

网易财经：您的孩子也是在铁力火柴厂工作？

杨志民：没有，我老伴是厂里退休的，现在开700多块钱，也还可以了，咱们今年退休的工人能开1000左右，要和政府官员、公务员、干部比就少了，大部分工人还是靠这个企业，有个别人不是，正常生产的时候，因为这块工资收入低，如果有能力的或者有经济基础的做点买卖，大部分90%的人不具备这个能力，可以说父一辈、子一辈都在火柴厂。

网易财经：火柴厂在铁力市来说属于比较大的国营企业。

杨志民：从铁力来看现在唯一存在的就是国营企业，从规模上看也可以说数一数二，如果轻工业在火柴上来说，在全国来说，咱们企业也说得过去。

网易财经：您是老前辈，咱们火柴行业从全国来说以前最大的火柴厂是哪家？是呼兰火柴厂？

杨志民：从全国来说产量最高的是河北泊头是产量比较高的，呼兰、铁力都可以在火柴业来说能占前几名，但是现在来说咱们数一数二，其他企业因为效益不好改行了。（张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