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友：中国家电下乡要遍及亚洲（二）

网易财经：各位网易的网友大家好，今天上午博鳌亚洲论坛在海南开幕，开幕式上温家宝总理做了“增强信心、深化合作、实现共赢”的主题演讲，今天我们非常荣幸邀请到了中国南海研究院的副院长朱华友博士，朱博士您好。

朱华友：您好，各位网友好。

网易财经：您在听完上午温家宝做完的演讲之后，您的感受是什么？

朱华友：今天博鳌亚洲论坛开幕式上温总理做了精采的演讲，也受到了与会代表的广泛欢迎，应当说温总理的讲话中强调了12个字，增强信心，深化合作，实现共赢。我印象最深的有这样几点：

明确向世界、与会代表介绍了中国的一揽子刺激经济计划，同时也分析了目前中国经济出现的一些积极的变化，或者说回暖迹象。在此基础上，这次论坛讨论的主题是“面对金融危机，亚洲的挑战和展望”，温总理最后做了五点倡议：亚洲国家如何在深化合作中实现共赢，第一是经贸合作、第二是金融合作、第三点强调投资合作、第四点强调绿色合作（走出绿色发展道路，尤其是应对全球气候变暖的问题）、最后一点就是强调如何在国际事务中加强亚洲国家的协调与合作。我相信这些倡议都是非常重要的，对于亚洲国家应对亚洲金融危机来说都很重要。

网易财经：今天温总理对金融危机后的经济做了总体概括，您如何解读温总理对经济的概括呢？

朱华友：我个人认为温总理今天的报告中有这样几点特别值得关注，一是亚洲现在在世界经济中的分量越来越重了，我们有60%的世界人口，有四分之一的GDP总量，有三分之一的世界贸易量。在这个情况之下，亚洲对全球经济的稳定和应对金融危机中发挥的重要作用都是不可小视的。

第二点，温总理阐述了中国政府采取的一揽子刺激经济计划，或者说4万亿救市计划，这也刺激了中国经济的快速回暖，就像中央说的，出拳要快、要准，出手要实。我觉得第一阶段已经基本达到了目标，所以中国经济也出现了许多积极的变化。在这个过程中，我个人认为有一点很重要，原来胡锦涛主席在亚洲论坛上有一个主旨演讲，题目很好，叫做“中国的发展，亚洲的机遇”，温总理在今天也介绍了中国刺激计划后出现的积极变化，与会代表就很感兴趣，也有很多政要在后来的发言中不断强调温总理演讲中中国经济对于亚洲经济乃至于全球经济的积极刺激作用。

我觉得温总理的讲话中还有两点特别重要，在与会代表中反映强烈，一是再次强调信心比黄金重要，我们要有应对危机的信心。同时他又追加了两个字“希望”，我们要看到希望，这样可以激励中国人民乃至全球人民应对金融危机。

网易财经：朱院长，有一个问题，温总理的报告是不是透露了中国经济已经触底反弹或者说回暖了呢？

朱华友：我觉得温总理用翔实的数据资料做了说明，中间有三句话可以引起大家的关注，第一句话：投资，中国实施的一揽子计划初见成效。大家注意这四个字“初见成效”。第二个四个字就是，经济运行出现了积极变化，注意这四个字“积极变化”；最后一句话，“形势比预料得好”，这句话值得大家关注，这是温总理的一个总的对现在经济的判断，同时他也用了一些重要数据来说明我们的经济情况总体来说出现了积极变化，譬如说：工业生产总值在一季度增长6.1%，固定资产投资增长28.8%等等，这些数字很翔实地给大家介绍了中国经济出现的积极变化。

网易财经：报告中提到“我们要做好应对长期困难的准备”，对于这个提法您怎么理解？

朱华友：总理强调了我们要有应对长期困难的准备，这说明世界金融还有很多不确定性，世界经济危机是否触底，现在也还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的、宏观经济形势会不会继续恶化，甚至会不会像有些专家预测的那样会出现第二波金融海啸，现在还很不确定。所以我觉得在目前全球经济一体化中，中国经济全面参与全球化，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在国际经济还不确定的时候我们确实还得把困难和可能遇到的经济上的潜在不确定因素予以充分的估计，这对于我们更好寻求对策、早做准备、做好应对更严酷局面的准备是很重要的。

网易财经：我们看温总理的第一部分，提到了介绍国内经济刺激政策的效果，其中有八个字让网友关注“应急之举，长远之策”，这和以往政府强调的追求短期效果是很不一样的，对于“应急之举，长远之策”您是怎么理解的？

朱华友：我个人觉得，应对金融危机，包括今天很多代表的讨论中也讲到了这个问题，包括这次美国纽约大使著名教授卢比尼（音）也来了，他提前在一年半左右预测了金融危机，所以名声很大。他也讲到了这个问题，如何准确分析和预判世界经济的发展，这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面对金融危机一是要找到原因，金融危机的原因现在还没有找到共识，有的说是因为国际收支不平衡、生产贸易不平衡，有的代表说是因为美国消费太高、中国储蓄率太高等因素，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就是说，对于这次“生病”的原因判断都不一样。

关于如何找药方也有各种各样的见解，我觉得中国政府在面对金融危机时，应当说是采取了很好的药方，包括短期和长期的，短期首先是4万亿（投资），尤其是关系到国家基础设施、重大项目、民生工程的投资，通过政府投资来拉动社会投资，拉动整个经济的增长，保增长。同时我们一些措施确实是具有全球性和长远性的，比如这一次的投资不仅仅是在基础设施方面，我们更加重视公共产品的均等化方面，医疗保障，未来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就能得到很大的解决，还有社会保障的方面，也就是要解决老有所养的问题。另外，大家都看到现在各地搞的廉租房，这次会议上也有很多代表提出来讨论了这个问题，这是关系到老百姓安居乐业的问题，但我们要转变一个观念，不是要居者有其屋，而应该是居者有其舍，政府要提供更多廉租房解决老百姓住房的问题、医疗的问题、社会保障的问题，这些问题的投入，包括教育问题的投入，都是关系到中国长远发展的，所以政策中既有应急的，也有长远措施，这是我们对中国经济有希望和信心的依据。

网易财经：我们从温总理的报告中跳出来回到博鳌论坛的主题上“亚洲的挑战与希望”，有一个背景，金融危机发生之后，以前亚洲国家的发展模式和欧美那边是一样的，这次危机之后可能要进行一些反思，但现在反思的方向是在哪里？另起炉灶，和欧美模式脱钩呢？还是有其他方式呢？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朱华友：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危机中有机会，寻求新的发展思路和发展方向，或者说发展模式，当然这个发展模式有可能大或者小，比如金融发展模式的问题、发展资本市场的思路……应当说这次全球性金融危机客观上让我们要思考很多东西，这次会议上，总理讲话之后下面也有很多代表进行了讨论，譬如有人批评IMF这么大的国际金融组织没有对这次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作出深刻的判断和预警，危机出来之后也没有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IMF怎么改革，如何寻找一个新的发展模式，或者如何增加新兴经济体在其中的话语权。

另外，金融监管模式也存在一个问题，如何改变现有的监管模式，这次金融危机很大的特点是，不像上次亚洲金融危机那样主要是在发展中国家，这次是在发达经济体中发生了危机，我们过去认为他们的监管体系是比较完善的。

网易财经：过去他们一直是偶像。

朱华友：对，这次偶像出了大问题，所以我们就要思考，到底如何完善监管机制，这就是金融体制方面的一些问题。另外一个问题，美国打了喷嚏，其他国家可能会感冒。这次卢比尼教授讲，美国得了肺炎，世界其他国家可能危及生命了，这是一个很长的传染链条，所以如何在全球化的体制下建立一个机制，使一个国家不至于导致成全球性的金融危机，这也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全球化有好的地方，但同时它也有一些弊端，我们需要就这些问题进行讨论。这是一个制度方向的问题，或者说如何完善制度，防范问题的传导机制。

还有一个问题也值得我们关注，加强合作，温总理也在报告中强调了加强合作，同时，也要客观分析这次危机，发达经济体这次出现了问题，但我们不能因此把它说得一无是处，还是要借鉴它的经验、学习它成功的地方，吸取它的教训。有的代表就说了很好的例子，我觉得值得我们关注，比如开着法拉利跑车的跑出了问题，我们开着夏利的跟在后面停下来看热闹，说，你看法拉利跑车有问题吧，我们还是开夏利比较保险。

网易财经：（笑）

朱华友：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通俗易懂的例子，对于金融的开放和监管要有一个科学合理的判断，不能因为人家出现了问题我们就一概否定金融的开放、否定金融产品的创新，因为社会的发展还是需要互相学习、合作和借鉴的。

网易财经：有人一直在强调要寻求一种不同以往的模式，达到那个极端就会完全脱钩，您不赞同脱钩？

朱华友：我个人认为，现在世界上任何一种发展模式都不可能和过去的其他模式完全脱钩，简单来说，世界经济和世界文明一样，最终它是相互交融、相互借鉴的产物，完全脱钩是不现实的，这就好比我们现在通常讲的资本主义也要借鉴社会主义一些合理的东西，现在资本主义中也有很多东西，比如国有化的调控措施，全民化的医疗保障，一些社会主义的特点资本主义都吸收过来了，减少了社会的矛盾。而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现在也在吸收，比如搞市场经济，这和资本主义没有关系，但人家的文明成果我们还是要积极借鉴的，我觉得在这些地方，制度和模式不需要说得特别清晰，实际上它是一个互相学习借鉴乃至融合的问题，只要是一切人类文明的成果，我觉得都是可以学习和借鉴的。

网易财经：朱院长，我意识到这样一种意识流，这次危机之后，亚洲国家可能会有点儿沾沾自喜，您是不是观察到这种现象了？

朱华友：应当这么说，这次金融危机中，亚洲国家，或者说一部分亚洲国家相对来说受危机影响的程度会低一点，可能有部分人会沾沾自喜，我觉得这里有亚洲经济幸运的一面，比如很多地区的金融开放度还不那么高，还有一个“防火墙”，这样外围冲击就比较有限。再加上客观上总体而言不像欧洲、美洲那样，我觉得这也是因为亚洲不像欧美联系得那么紧密，所以传导得相对会慢一点。但总体上我个人认为，面对世界全球经济一体化，我们确实不能沾沾自喜，因为你要参与全球竞争、参与一体化，就得认真关注和分析研判世界金融和世界经济的变化，识时务者为俊杰，总理在报告中也讲得很好，任何国家都不可能独善其身，不能置身事外，我们还是要充分估计这种困难对我们已经造成的影响和将要造成的影响。

网易财经：这次的主题是以亚洲为主题，可能会谈到亚洲之间的区域合作，但我有一个比较疑惑的问题向朱院长请教，这种合作有没有经济理论上的互补性？比如资源的互补，还是就想人为的划一个圈？

朱华友：在世界范围内，欧洲、美洲总体来说合作程度都比较高，一体化程度相对较高，比如欧盟，这很明显的，有一个机制化的统一的护壁（音），亚洲国家相对来说一体化的程度低一点，在这种情况下，参与世界经济一体化程度不很高的亚洲确实有必要加强区域性的协调和配合，面对金融世界和世界经济的不确定，继续合作才是应对危机的好方法，应对危机不是靠一国的力量，而是靠大家的力量。在这里有很多因素，比如经济互补性方面是一个因素，另外，特别在亚洲地域上（的合作），从明年开始中国要和东盟搞自由贸易投资一体化，这种合作是在比较大的范围内进行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肯定会更好促进亚洲经济的发展，优化生产要素的流动，优化资源的配置。

这当然就需要区域性的手段，比如这次论坛中就讨论到，既要有国际性的货币基金组织，像世界银行这样的机构，也要有亚洲开发银行、央行这样的机构。同时这次总理也倡导了很重要的一点，建立区域性的外汇储备库来增强本地区抵御金融风险的能力，同时还倡导推进亚洲债券市场的建设，把区域内的资金都调动起来合理运用，来促进亚洲经济的发展，整合亚洲的资源，共同推动亚洲的繁荣。我觉得目前亚洲区域的合作确实需要进一步更紧密的联系。

网易财经：还有一个问题，越南和中国都是劳动密集型而且都是出口导向型国家，假如这两个国家建立自由贸易区，从经济理论上来说，他们能不能达成互补关系呢？

朱华友：我个人认为还是可以的，尽管中国和越南有相近的地方，但确实也有差异性，我去过越南，我们很多产品在越南都是有优势的，比如现在越南的很多电器产品大部分都是中国生产的，现在我们说“家电下乡”，我们的家电产品在越南、老挝、柬埔寨都是很有竞争力的，当然我们不仅仅做出口，自己也可以在那里办厂投资，贸易自由化以后我们去这些地方投资还是有比较优势的，应该说和这些地区的贸易自由化给我们提供了新的贸易机会，目前中国经济发展还是有不同的阶段和差异。

网易财经：您说的是“家电下亚洲”？

朱华友：这是可以预期的，中国家电产品可以在亚洲区域拓展更大的市场，我们面对着出口的下滑就要拓展新的市场，亚洲、南美、非洲，都是我们潜在的新兴市场。

网易财经：听您这么一说我突然又有了信心，因为原来觉得亚洲地区各个国家之间特点的互补性不是那么强，这次听您这么一说又有了信心。这次温总理在报告快结束时提出了一个新词“希望”，也想请您谈一下希望。

朱华友：我参会听了很多专家的发言，听到了对于亚洲形势的判断和对于未来的展望，我觉得确实应该提升信心，我希望中国经济能够最快走出危机的阴影，引领亚洲乃至世界经济的发展，中国经济通过这次危机再上一个台阶，因为亚洲金融危机使中国做了一次调整，后来上了一个台阶，这次的金融危机，我也希望通过这次调整使中国经济在产业结构、市场竞争力、经济增长质量上都能再上一个台阶，使中国人民过上更加富裕的生活。

网易财经：对于企业有没有希望？

朱华友：对于中国的企业，这确实是一次重新思考、定位、捕捉商机的机会，每次危机最后都是一部分企业被淘汰，但也有专家提到，经过几次调整之后，面临经济周期困难时生存下来，你就一定能获得更大的发展，每次调整都会有一批企业因此而壮大，当然，也会有一些企业被淘汰，所以企业要有危机感，但同时也要有信心，把企业在危机中做大做好。

网易财经：对他们的希望就是希望大家有信心。

朱华友：对，这次大家的任务就是如何过冬，过好了冬，春天就不远了。

网易财经：由于时间关系，今天就访问到这里，有机会再同朱院长讨论过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