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演讲实录

5.9日陆家嘴金融论坛美国财政部副部长大卫·麦考密克为做主题演讲，以下是演讲全文。

[现场主持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参加今天的午餐会。今天我们很荣幸有请到了美国财政部副部长大卫·麦考密克为我们做主题演讲。首先我想有请上海市政协副主席、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院长朱晓明先生为我们主持今天的午餐会。

[朱晓明] 尊敬的周小川行长、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很荣幸主持今天的论坛午餐演讲。去年8月份以来次贷危机的风波对美国经济及世界经济的发展都发生了明显的冲击。那么次贷冲击的影响到底还会影响多久？美国次贷危机的产生被中国正在对金融市场化改革的经济大国有一些什么样的启示呢？我很荣幸请到邀请到美国财政部副部长大卫·麦考密克先生，请他分析一下美国次贷危机产生的原因。 大卫·麦考密克于2007年8月出任美国财政部副部长，主管国际事务、负责国家金融、贸易、投资、经济发展和国际债务等方面的政策。他也负责协调七国集团的金融市场政策。在出任美国财政副部长之前，曾担任负责国际经济事务的总统副国家安全顾问。在此之前，他曾任美国商务部副部长、负责高科技产品贸易方面的全球政策与执行。在其商务生涯中，他担任过上市公司FreeMarkets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和Ariba公司总裁。他也担任过麦肯锡公司咨询顾问。

[大卫·麦考密克] 谢谢。我很荣幸参加这一次陆家嘴金融论坛的启动仪式。我希望今天的活动能够带动今后更多讨论。今天我想谈发生在美国的金融危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动荡？我们是如何应对的？以及我们从中间吸取了什么经验和教训进行长期的金融监管。 另外我还将提出一些我希望中国能够从中吸取的教训，以及为什么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应该被视为中国进一步推动金融改革的原因。我说的是持续金融改革和发展对中国未来的发展繁荣是重要的。国外的参与，尤其是国外的投资商能够带来的关键技术和支持，将绝对能够帮助中国加快金融领域的发展。 首先我想谈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一次金融危机，长期的良好信贷条件、非常优惠的信贷条件以及稳定的市场，比较低的利率以及低的通货膨胀利率，所有这些都鼓励投资者追求更多的回报。为了回应这些需求，金融服务市场创造了各种复杂的新型产品，这些产品分散风险，而且降低了借款成本。这种创新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帮助很多人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同时让那些人可以经营或者扩展自己的企业。而且也可以让投资者分散风险、提高回报。 人们开始对这种风险放松了警惕，所以也就进一步导致信用标准的放松以及对投资者、监管者，和信用评级机构对市场的秩序出现了破坏。 去年房地产松散的信用标准以及房地产迅速升值，导致拖欠抵押贷款的情况大幅攀升。这一情况又给投资者带来了难以预料到的损失。他们开始对风险与回报之间的关系进行了重新考虑，首先影响了房地产市场，不久蔓延到所有资产的种类。房地产市场受挫的投资者信心在全球引发了效应。

简而言之，这些发生在美国以及世界上其他地区的事情让我们想到了一个老的教训：金融创新虽然优势多多，但是有的时候也有难以预测的结果。对于这些难以预测的结果，决策者必须做出快速的、新型的反应。与此同时，我们也力求避免过激的反应，因为这样的反应会影响创新，或者扭曲市场自然的自我修复能力。

我们的财长在领导美国政府努力对动荡做出一些反应。一些银行迅速确认他们的损失以及追加额外的资本金，很多全球性金融机构也是这样的。美国政府果断采取行动，帮助这些给实体经济带来的影响，通过财政政策以及一系列的主动措施帮助人们保住自己现有的房子。

我们通过了一个价值1500亿美元的计划，在经受当前经济减速的情况下，支持消费者和商业进行消费、开支，并且将创造出50万个新的就业机会，这是08年底就可以创造的。而这些新的就业岗位，其他是没有办法创造的。 目前已经有初步迹象表明，这一系列的活动已经产生了预期的效果，市场也正在建立信心，并且信贷的获取程度也在逐步的改善。随着这种直接的措施开始生效，我们也已经将工作重点放在这个金融动荡中，同时我们还重点瞄准那些割裂的美国和欧洲监管机构，这些监管机构在防范和应对方面存在很多挑战。美国总统的金融事务顾问也提出了一些措施，这将帮助投资者恢复信心，目前我们正在国内落实这些措施。

[大卫·麦考密克] 我们还与世界上的同行一起来解决不稳定的问题。所谓金融稳定，就是将主要金融中心汇集在一起，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议，重复并且补充了美国正在落实的一些工作。 他们所提出的建议，包括首先强化对资本的充足性、流动性以及资产的管理审慎监督。第二，要加强透明度，改良估值计算，要完善并且明确信用评级的决策及使用，并且要加强财务部门对风险的反应。最后，要做好有力的安排，能够接受压力测试。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度过目前在资本市场以及房地产业的下滑，我们也考虑对金融进行长远的变革，以保持有效、安全和健康的美国资本市场。这一动态进程需要适当的规则和鼓励创新的环境之间寻求平衡。具体的说，财政部已经考虑过如何进一步推进金融监管机构的现代化。因为我们目前的金融监管结构是过去不断的进行拼接、叠加等等的一些整合。我们既要确保市场稳定，又能够保证联邦担保的安全。这需要一个稳定的监管者，我相信这个计划将来会进一步创新，以实现美国资本市场的竞争力。尽管我们采取了主要的政策性措施，降低目前金融市场动荡对实体经济产生的效果。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次危机存在影响已经大幅放缓了经济。虽然房地产业和金融市场在发生调整的同时，财政刺激能够提供一些支撑，房地产价格的调整，以及材料能源的涨价都给08年的增长带来了负担。虽然，近期来看有很多的挑战，但是我们仍然看好前景。因为我们市场拥有的灵活度、以及我们能够吸收技术创新的能力。 最近的事态也表明，新型市场也不可能避免在美国发生的影响。美国的增长速度放缓之后，我们对进口的需求也会放缓，这一点影响了很多国家的出口商，其中包括了中国。 多数新兴市场国家采取了谨慎的宏观经济政策，为应对放缓的外部需求提供了空间。像中国这样的新兴市场所拥有的强劲国内需求的增长，在减缓美国经济增长对中起到的作用。中国相对较好的经受住了这一次动荡的考验。 另外对整体中国经济的影响，从去年的经济速度中已经有所放缓，这实际上更有利于解决过剩的增长和通货膨胀。尽管至今为止对中国所受的影响不大，但是我担心中国有一些人会以最近金融市场的动荡作为理由，放缓或者暂停金融领域的改革。 我希望中国的决策者应该提出一个更切题的问题，就是当领导人在考虑金融领域的进度带来好处的同时，他们应该从最新的实践中吸取哪些教训。今天上午的各项发言都充分强调在过去十年中国在金融领域取得的改革。 引入多种金融产品以防范风险，以及鼓励机构投资者的增长，这些都是金融领域发展的基本模块，而不是金融延伸出来的外部产品。改革肯定存在风险，金融监管和检查必须紧密进行，这是中国决策制定者必须认识到的。 平衡中国经济的资源，以确保更利于环保，为中国的家庭提供更好的福利，创造良好的宏观经济，从而可以确保稳定、非通胀的增长。支持中国市场向市场主导型以及创新主导型进行过渡。

[大卫·麦考密克] 我简要介绍一下这几个方面：首先中国的经济日益成熟，一个有效发达金融系统非常关键，这样可以引导资本的有效配置，有新兴的理念、有新崛起的企业家。 这些新生事物会为未来增长提供需要。一个更加完善的金融部门对于可以在将来持续发展的模式转化也是非常必要的，更多是以服务和家庭需求为导向。 这个关于降低高储蓄的需要，对于储蓄、分散风险以及消费信贷等金融工具，多样化可以减轻家庭化储蓄，在更广泛的金融资产中取得风险的回报。而且完备的金融领域还会为金融企业提供选择，而不是扩充他们自己的实力。这必将抑制投资预期的波动。 其次，一个更加成熟的金融市场。可以通过为当局提供保持稳定和物价调控手段，进一步保证中国经济的稳定性。相互关联的债券市场可以使中国央行在整体经济中引导市场利率和信贷，从而保证强劲的增长。最后，有活力的金融领域有利于中国面对人口挑战，包括人口老龄化等等。 深入成熟的金融领域，对于强化社会安全网络，卫生保健等都是很重要的，这些对人口增长的压力是很必要的。更多的国外参与将有利于持续金融领域的改革，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这才成为胡主席和布什总统共同启动的战略议题。 我们也知道，在中国有一些人非常担心对于外国金融公司敞开大门会损坏国内公司的地位。恰恰相反，我们相信增加国外的参与，将会对市场中的公司扩大机会。显然，外国公司肯定会受益于在中国获得更大的机会，但是他们也将促进中国金融更加多样性，改善资本的配置、积极创新，所有这些都会令中国的经济和中国人民受益匪浅。 其实，国外在中国的机构中的投资，已经将原本财政资源、枯竭的金融机构转为持续增长。现在这些银行正在越来越多为家庭和中型企业进行贷款。我们了解到，满足对经验丰富人士的需求，在目前快速发展的阶段是一个挑战。金融领域不断增加的国外参与，将加速一批世界级的金融领域人才在中国深入发展，为中国的工人、企业以及像上海这样的金融中心带来利益。 讲到未来，目前外国投资者在中国金融领域只能进行有限投资的做法，妨碍了金融领域的增长。就会引发管理以及所有权安排的问题。这些问题一旦处理不当，就会降低操作的灵活性以及金融技术转让的灵活性。 美国致力于确保一个稳定开放的国际金融体系。在去年5月份，布什总统所做的开放经济申明中，他重申了美国欢迎国际投资的长期政策。这为美国消费者带来更低的价格和更多的产品种类。另外，外资公司还间接雇佣了相同数量的美国人，这些公司的贡献大约占到了美国6%，占到美国研发技术的14%，占到美国出口的19%。 这些外国投资是美国经济不可或缺的一环，尽管国外投资有了种种好处，但是全世界范围内保护主义的情绪正在抬头，对全球经济构成了威胁。遗憾的是，我们在自己的国家也看到了这样的贸易保护组织者，在美国也看到。 一些国家正在考虑新的修订投资审查机制，有一些机制可能会强制增添一些障碍，我们正在和我们的同行保持着双边以及多边机构进行接触，以强调一些政策的重要性。这些政策对投资者必须是可以预期的。投资审查机制绝对不能用于推动贸易保护主义。我知道，在座的各位中，有一些人比较关切美国投资审查过程以及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由美国财政部直接领导。这个我要澄清，美国外国投资法仅是解决国家安全的并购，而不是解决广泛的经济利益和产业方面的问题。此外，我们也致力于遵从总统开放投资的申明。新的规则加强了开放的原则，以及对外国投资者的保护，以确保更加及时、有效的审查过程。我们在这个领域的关注，反映了财长在美国投资环境的承诺。 由于上述种种原因，可以看出金融市场的发展，的确是保证中国在未来保持强劲增长的关键。这对于中国以及全球的经济都是至关重要的。但是，金融市场本身的发展并不够，中国还需要平衡企业增长的资源。实现这些目标需要中国采取结构性的措施，建立稳定的社会保障网络，以及把中国企业不断增长的利润用于他们的所有者。 中国保持持续利益增长的关键在于灵活性，这个给投资者更广泛的渠道，从而保持价格的稳定，并且抵制一些风险。中国人民银行需要快速做出反应，以遏制今天的通胀以及确保明天的金融稳定。在这一方面，人民币从去年十月份以来开始升值，受到了普遍欢迎，中国领导人应继续保持这一加速的进程

[大卫·麦考密克] 女士们、先生们，每一项成功的改革，都会在全世界引起呼声。全球金融市场的动荡可能让中国的领导人在规划将来的方向中产生犹豫。我们在座朋友，应该利用当前的教训来紧盯他们的焦点，巩固已经在金融领域上面的投入，这是未来经济增长以及稳定是至关重要的部分。 我们深信，中国将成功克服所面临的挑战，实现综合经济的长期稳定增长。我们不能忘记我们两国，中国和美国的经济比从前更加紧密的相互联系、相互依赖。让我们携起手来，这样才能为我们各自的国家以及世界经济带来繁荣。

[朱晓明] 刚才，大卫·麦考密克先生做了非常精彩的演讲，由于他今天马上就要赶飞机了，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有一个问题提问。

[现场嘉宾] 谢谢。我来自于中国人民银行上海总部的，我们刚才说到了美国出现的情况（金融动荡）。我们知道在这个过程中，金融评级机构在当中起到的作用并不是非常好，因为在此之前，次级债的评级机构给这些资产很高的评分。但是，经过这一次风波之后，这些评级机构很快就将所有资产评级打了很低的分。这样肯定对公众的信心是不利的。如果，你给这些资产定一个很低的分，是不是会造成信心更差，从而造成市场更加动荡和混乱。大家都认为评级机构的垄断性力量不是最好的评级结果。我的问题就是，您是不是有计划对美国评级机构的行业进行监管？因为您是来自美国财政部，美国最重要的金融监管机构。

[现场嘉宾] 第二个问题，您觉得是不是这个评级机构不够丰富，多样化，如果太过垄断化，会不会导致评级机构不够公开、公正的竞争。如果有更加具有竞争的评级机构市场，是不是对整个金融市场的稳定更有利。谢谢。

[大卫·麦考密克] 我们在次贷风波的过程中，得到的一个很重要结论就是：很多人都应该对此承担责任。你看市场的参与方，不管是金融监管机构、投资者本人等等，他们都有放松警惕的情况，他们对这个市场所持的风险都已经放松了警惕。当时，整个市场洋溢着乐观盲目的情绪。任何一个人要真正完全理解当时这个风险有多大的程度这是非常不简单的，等这个次贷危机逐渐显现的时候，给大家是一个惊讶。我刚才说，财政部提出一些改革方案的时候，这是有针对性的。在整个评级过程中需要有更多的透明度，以及监管部门在整个监管过程中，他们的功能有需要进一步提升。当然了，这个评级机构，包括信贷提供部门，他们所使用的评级系统，的确是有问题的，他们对于比较简单的资产评级和一些复杂的评级都是接近的，我觉得我们今后要做的改变就是对于结构性产品的评级要进行一个重新的评估。而且他们需要以消费者、以客户作为基础，以消费者客户导向进行评估的服务。我认为这是我可以给您得答案。谢谢。

[现场嘉宾] 现在一级的评级机构还是非常少，所有的机构都是在美国的公司。您觉得是不是需要有更多的评级公司？有很多评级公司对于市场来说是不是更加公正，评级的结果将会更加稳定，更加有信任度？

[大卫·麦考密克] 我觉得总体来说激烈的竞争总归是有好处的，不管是在金融的产业，还是在评级的产业中间，我觉得显然是这样的。但是我们目前危机形成并不是因为评级机构不够多的原因，这是行业中所有参与方都是盲目乐观的态度，以及对于监管的严谨度不够所造成的。谢谢。

[朱晓明] 大卫·麦考密克先生的演讲非常精彩。今天下午的演讲大会还将继续开，大家现在到大会场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