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鳌论坛“企业家的信仰与社会责任”沙龙

    时间：2007年4月21日

地点：博鳌凯宾斯基饭店蓝调码头

主办方：SOHO中国

讨论嘉宾：何力，阳光传媒；李亦非，MTV中国区的总裁；马云，阿里巴巴总裁；张跃，远大集团总裁；潘石屹，SOHO中国董事长、杨文俊，蒙牛集团总裁；张欣，SOHO中国总裁，赵晓博士，北京科技大学教授。

精彩言论：

潘石屹：在追求物质财富的过程中，总有一些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总有一些烦恼是解决不了，我才发现这个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东西。

张跃：我自己的信仰是你做的一切都会有回报，做事的过程也是幸福的。

杨文俊：我们讲企业家的信仰，就是要实现自身价值的最大化，我要把一个事情做到极限。

张欣：我们平时做的所有工作是在帮助物质世界的发展，但灵魂也需要发展，信仰实际上是给我们一个机会发展我们的灵魂。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隐私，我承认我是一个有坚定信仰的人。

赵晓：我们可以把信仰理解为人的操作系统，我们每个人就像是一台电脑，硬件方面没有什么差别，人和人的行为会有很大的差别，最关键的是你里面的操作系统，这个操作系统是什么呢？最核心的就是我们的“心”。

李亦非：我的观点认为，我就信我自己，我就相信我能战胜人生中的很多困难，这本身就是一个信仰，我不一定要信一个外在的东西，力量源自内心，从佛教里一有“佛在心中”，其实佛就是自己。

论坛实况：

何力：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老潘博鳌凯宾斯基酒店的蓝调码头，我们在这个月明星稀、凉风习习的晚上希望带给大家一个比较轻松的氛围，但我们讨论的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

我们今天晚上要讨论的话题是企业家的信仰，信仰这个话题在中国的语境里有两层含义：第一是在市场经济，或资本主义的语境下，经济增长是否给人民带来的福祉一直很有争议。很多人主张自由市场经济，中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来，经济一直在高速增长。但随着经济高速增长，环境保护和社会分配又出现了诸多问题，人们这个时候反躬自省，就想起儒学大师讲的人和自然的关系，企图靠中国人的努力解决；第二是人与人之间关系，建立什么样的法律和制度，这方面到目前为止洋人贡献比较多；在这样的环境和时代下讨论信仰问题，特别是我们邀请到在中国具有特殊影响力的一群人，就是在座的企业家，除了赵晓是经济学家，我是媒体外，在座的各位都是企业家，富人，他们如何看待信仰问题，他们有信仰吗？我想先请亦非发表一下她的开场白。

李亦非：我们今天在月夜下探讨信仰这种隐私问题，就请企业家能够真正分享一下他们的隐私，我们来请问一下他们的信仰是什么，中间会交叉一些问题，我希望大家能够以短、平、快的方式来解答。有请赵晓。

赵晓：其实说信仰，我们中国人很熟悉，比如过去我们说某某主义就是信仰。严格地说不能这么看，那只是政治追求，一般谈信仰会谈到宗教信仰，宗教信仰涉及的是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追求的利益到底是什么？刚才亦非说我们是一个非常浪漫的话题，我们不能讲的太严肃。

我们可以把信仰理解为人的操作系统，我们每个人就像是一台电脑，电脑和电脑在硬件部分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无论是白人、黑人、黄人，智商没有太大的差距，身高和长相可能有一些差别，硬件方面没有什么差别，人和人的行为会有很大的差别，最关键的是你里面的操作系统，这个操作系统是什么呢？最核心的就是我们的“心”，我不知道这么讲是不是和马云的行业有点切近。

李亦非：老潘怎么说？

潘石屹：马云刚才说让我开一个头定调子，他们跟着调子说，这就不是信仰。信仰讲究独立探究真理，要跟着别人走就叫迷信，这是迷信跟信仰的区别。我觉得在座的每一个人不光是企业家，最核心的他首先还是一个“人”。所有人的信仰可能不相信神、不相信上帝，最起码他相信爱吧，他会爱自己的父母，爱自己的家庭吧。所以我觉得信仰每一个人都有的，可什么是企业家的信仰呢？前年我们上达沃斯，田朔宁见到我说刚见完比尔·盖茨，他说你看看美国企业家想的问题，我们中国的企业家真是落后了，我们坐在一起谈一谈信仰的问题，人特别多，我们坐在楼梯上面问他，我说：觉得企业家的信仰是什么？他说是企业家的精神。我说层次是不是低了点。这就是企业家的信仰吗？

从此之后我一直在想，不管是穷人、富人，我们过去没有钱也好，现在有点钱也好，碰到的问题，是在追求物质财富的过程中，总有一些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总有一些烦恼是解决不了，我才发现这个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东西，如果是没有信仰在精神世界中就会迷失方向，物质反而会成为负面的东西。所以，我是在探求信仰的路上。谢谢大家。

何力：我强调一下，我们在讨论企业家信仰的话题，我们为什么没有讨论经济学家的信仰，没有讨论媒体、演艺人士的信仰，我们为什么单单要讨论企业家？是缺什么补什么吗？是企业家没有信仰吗？

张跃：满足来自很多的方面，对别人的关心和别人对你的感谢等等，我最近有一种感觉，我发现有一些人很有钱也不怎么关心别人，也从来不把关心别人当作自己的一件事情，我觉得挺奇怪，我觉得这个社会的希望不大，懂得从帮助别人中间找到快乐的人不多，尤其是企业家，这是我自己的感觉。我不知道这个跟信仰有没有关系，但是我觉得作为企业家应该高于普通人，普通人也应该有这种渴望有这种需求，关心别人，爱护别人。

今天下午尤努斯讲话让我非常震惊，他说：“一个人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如果一个企业家仅仅赚钱的话那是对人的一种侮辱，他认为人要做很多事，赚钱只是其中的一项”、“扶助不是重要的，真正的企业家在经商过程中，在保证自己不亏本的情况下能尽可能多地帮助别人，这就是企业家。多赚少赚是一回事，不能亏的情况下帮助别人，他的经营理念是这样，所以他可以为600万人提供贷款，99%的还款率。”他的崇高理想就是去帮助别人，做一个完整的人，确切地说他自己也赚了钱。这一切都是一个循环，这跟我们平常的想象是不同的，我的想象是这样，你帮助别人赚的钱越多，从自然规律也好，从逻辑也好，从佛教的轮回也好，还会回来的，我觉得也是一种信仰。帮助别人的过程也会很开心。

何力：那你的信仰是解决别人的问题还是让别人喜欢自己？

张跃：人是为了幸福才会来到这个世上，如果母亲觉得不幸福她不会生小孩，人生在社会上是为了幸福，有的人走入误区认为物质才能带给他幸福，雷锋那样的人觉得帮助别人是幸福，不同的人用不同方式追求幸福。我自己的信仰是你做的一切都会有回报，过程也是幸福的。

马云：我讲讲好玩的事，我不相信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如果路过庙我也会进去，95年我做互联网，到西雅图找合作伙伴的时候，那时特别郁闷，那一年特别艰难，人家都把我当骗子看。1997年，有一天人家叫我到农村的破庙去，当时下很大的雨，很破的庙在山上，庙里有一个老尼姑，这个老尼姑在山上呆了好多年，她让我摇了一下签，她说：我可能要出远门。我觉得不太可能，我就把这张签放钱包里了。97年我在杭州呆不下去了就去了北京，从那天开始，我每年都去那个破庙，我不去灵隐寺，我每次总是找最破的庙，我希望菩萨开心点，我希望它的庙会越来越好，我跟外婆讲，千万不要礼拜六，礼拜天去拜佛，一定要下雨下雪的时候拜佛，希望菩萨好，大家好。

李亦非：不管张跃讲的希望别人好的过程中，帮别人还是为了帮自己，其实我们不愿意承认我们在帮别人的时候最终目的是为了帮自己。我觉得这不是错，为了钱奋斗也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那怎么做企业家。“信仰”从内心里来说是要敢于面对自己，也可能内心里我们已经面对了，但不敢跟大家分享。

何力：马云讲的故事可能是偶然，但你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偶然，我们并没有证据来证明它是偶然。比如说马云说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宗教可不可以作为工具，因为很多人遇到了麻烦，才去想到拜或是求。家庭不幸、女朋友、男朋友、负债才去求菩萨，心灵问题的解决是不断学习和不断思考的过程，并不是一定要针对哪一个具体的东西。接下来我们请杨总谈谈。

杨文俊：我听他们发言的时候在想，信仰这个话题范围特别大。上午和马云一起见比尔·盖茨，与他聊慈善的话题时，他说在40岁之前不懂得什么是慈善，也不想做慈善。这个理念对我触动很大，他觉得做慈善是天经地义，在40岁之前他的财富已经不是他一生当中可以花完的，但是他也没有去想去做慈善，如果我们说信仰的话，这是一个理念，如果把实现自身价值定义为信仰的话，比尔·盖茨40岁之前是以挣钱为目的，40岁之后要做慈善，现在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去做慈善，这是实现他自身价值的另外一个极限，这也是一种信仰。

刚才马云发言的时候我想起两个小故事。一个小故事叫养牛，我们中国各个行业的发展都是七九年开放之后的事情，可我在法国看到一家养牛，养了整整六代，现在这个主人在房子里面介绍：这是我爷爷的爸爸得的什么奖，那时候我们的牛产奶量最高，这是我爷爷养的牛参加选美大赛得的大奖，对应地又介绍到：他是在养牛的过程当中，养到了多大的牧场，他讲到儿子这一代，孙子这一代，指着最小的重孙子说，他现在还没开始养牛，但他今后也还要养牛。

我们讲企业家的信仰，就是要实现自身价值的最大化，一个平民在法国也有信仰，他不晓得我如何让周边的父老乡亲得到解放，他想的是如何把这件事情实实在在做好做塌实，这也是一种信仰。我要把一个事情做到极限，我相信这一点对于中国人来说也是值得借鉴的。

另外一个小故事：这也是亲身经历，也与牛奶有关。我也不像潘总在这儿盖了这么一大片房子，我对房子还没有感觉，我再举一个牛奶的例子，农村里面好多小孩，他们对牛奶的认识是非常浅薄的，他们没有见过牛奶，他的脑海里面，认为牛是用来耕田的，不是用来挤奶的，如果我们想，这一类似的事情对我们的灵魂是一个触动，说明我们很多农村小孩的家庭教育都没有让他上升到一个高度，反过来讲，一个优秀的精英怎么样能够帮助这些人实现他们实现不了的事情？这两个事情给我的震动都很大，如果一个企业家能够实现其自身价值，利润就像空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需要，但我们生活在世界上又不仅仅是为了空气，我们一段时间为了利润，一段时间之后像比尔·盖茨一样，他是为了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也是他信仰的一种体现。

我们中国的企业家更需要最终的信仰，不仅仅是个体的信仰，我的观点并不一定对，这么大的话题我也说不清，我还是要听听在座各位精英新的观点。

何力：杨总说的很好，不过很多人不能像你这样一天喝几瓶特仑苏。下面我们请张欣谈一下信仰。

张欣：我也同意社会责任和信仰不能混为一谈，一个企业家要有社会责任，但是跟信仰是两回事，我听这么多人讲，都提到不同的经历和经验，这些经验都谈到了灵魂的事情，他们有一种感受，从马云的教堂到张跃感受到给予时候的快乐，这就是人类心灵的召唤，从人类历史到现在，没有神的时代是非常少的。基本上有人的时候就有神存在，无论是中国人叫老天，穆斯林叫阿拉，说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而我们是在无神论的国家长大，我们从小是有信仰，信共产主义。但共产主义是物质的信仰，不是灵魂的信仰，我觉得信仰实际上告诉我们有两个世界，有物质世界，也有灵魂世界。我们做的所有工作是在帮助物质世界的发展，但灵魂也需要发展，信仰实际上是给我们一个机会，宗教是一个更系统的机会发展我们的灵魂。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隐私，我承认我是一个有坚定信仰的人，在我没有信仰的时候和我现在有信仰的时候是截然不同，没有信仰的时候我会为很小的事情气急败坏，出现很多可笑的事情，人在灵魂找到方向之后，你会发现生活中的很多挑战实际上是灵魂发展的机会，就像我们听比尔·盖茨讲，微软的每一个发展都跟他们面临的危机分不开。

马云讲到出现什么危机去求、去拜，在我追求信仰之前我一个好朋友送我一句话，人往往在最困难的时候最容易找到信仰。当世界把你压倒在地上的时候，你恰恰是处在一个最好的祈祷位置上。企业家讲信仰是很重要的，我们这些人在物质世界里得到了很多。从好的学校毕业，拿了好的文凭，找到好的工作，结了婚，生了孩子，怎么会不快乐，如果不快乐肯定是有问题了。实际上我们发现我们这些企业家在座的都不用为生存问题担心，但物质没有给我们带来幸福和快乐，原因是精神的快乐不能通过物质来满足。

企业家应该更早意识到信仰问题，因为我们比别人更早的得到了物质的丰裕。

何力：我们要感谢张欣，她讲的非常好，我想问一下赵老师，在西方社会企业家信仰有一些天然的社会环境，比如说有宗教的基础和特质，就像您写的《有教堂的资本主义》，在中国我们也有很多的宗教，和文化基础，但我们并没有一个很完整的，被称为信仰的环境，这个时候我们中国的企业家在成长过程中，有了钱之后如何找到心灵之路？

赵晓：我应该特别感谢一下张欣，我知道今天我们在这里探讨这样一个题目，很大程度上是张欣的坚持，信仰这个话题在我们国家还有一些敏感。在企业中探讨也很少，刚才马云问信仰是什么？希望下一次不会有人再问这样的问题，但是基督教传到欧洲，女人信了基督教，她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信了。中国的信仰是从女性开始，她们有对生命的关怀，她们不满足于挣钱。“如果一个企业家只知道挣钱那是对人的一种侮辱”，人有更完整的追求，这个首先会体现在特别细腻，然后精神要求特别高的女性身上，张欣也许就是一个非常杰出，走在前面的女性，她带动所有的男性也开始聊这个话题。这个问题我特别感兴趣，我听说博鳌亚洲论坛主要是用来造势，就是找个名人如比尔·盖茨照个像，给人一个什么荣耀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后来潘总告诉我，这个题目是讨论企业家的信仰，我马上就来了，因为我特别愿意讨论。接下来谈到何力想问我的问题，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有教堂的市场经济与无教堂的市场经济”，这是我最近探讨企业家信仰的开始。张欣说追求金钱不能完全带给我们心灵的满足，企业家应该更早地追求精神，企业家已经挣钱了，很多人会认为如果人有很多的钱，甚至像比尔·盖茨一样，肯定什么问题都没有，肯定很快乐。我告诉你，所有有这样想法的人一定是个穷人，真正有钱的人他们不会这么想，他们一样会有他们的酸甜苦辣，可能他们说话都不是很自由。

美国有一个很出名的牧师，有很多名人在他面前都哭过鼻子，在某些方面他们比我们强，但是他们一定也会有伤心的时候，我想告诉大家，企业家也是人，也会有喜怒哀乐。我们想一想，如果突然来了一个海啸，所有人被冲掉，这个地方就剩下你一个人，把你抛到荒原，牛根生说你明天不用来了，这200万人也不用你操心了，你会问自己，我是做什么的？我的使命是什么？

所以我说企业家首先是人，信仰是跟人有关，而不是跟企业家有关，但是我们企业家有信仰会对企业产生影响。我想讲到的一个问题是，人有病是两种情况，这只胳膊突然受伤，流血了，会被所有的人看到，然后伤口好了，是外表上好了，但不会看到我内心的伤口。对我来说内心伤口才是更加重的病。

2002年的时候，我考察一个问题，美国的市场经济跟中国有什么不同，中国的市场经济改革从美国的市场经济里面能学到什么东西，我发现所有的不同都是表面上的，都是量的不同，而真正本质的不同就是美国到处都是教堂。中国到处是岛，包括海南。

我觉得这是一个差异，学经济的人，你不能说别人是傻子，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理性，你认为别人是傻瓜，那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你要探讨教堂的信仰，如何影响他们的经济行为，市场经济是教人不偷懒，市场经济也有他的缺陷，因为他不能教人。

市场本身有不完善的地方，我发现美国的教堂就是教人不要撒谎，不要害人，我发现这个市场加上他的教堂，有利于提供诚信行为，市场可以运行更好，成本更低，我觉得信仰会对经济有影响。

张跃：尤努斯有一句很重要的话，有两种企业，一种企业是利润最大化；另外一种企业是社会目标最大化。我觉得真是他看到的这样的事情，尤努斯办的企业就是这样，可能最后的结果利润也是最大化。问题我就是这样做的，我18年来就是这样做的。

李亦非：又回到了社会责任感。提到环保节能还是社会责任感，信仰这个话题太抽象，太高精尖了，容易跑题可以理解。去年我们去瑞士，是世界亿万富豪住的地方，有一个亿欧元的人才可以入住，我是作为一个观察员的身份去的，他们都是在谈钱，他们不觉得有钱或者挣钱是耻辱。但卡内基说过一次话，人离开社会的时候拿着钱是耻辱，挣钱不是耻辱。我跟亿万富豪交往时，很多人的回答不是宗教，他们告诉我说，我相信的是我自己，我能够自己来征服我自己的弱点。张欣说她有了信仰，气急败坏的状况就有了改变，真的要信一个宗教才能改变吗？也可能是在很多的自我修行和反省的过程中是可以改变的，所以谈信仰的问题我觉得要在更大的背景下剖析自己。

何力：亦非发言之后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下不同的看法。我认为信仰就是信仰，就世俗社会而言可以有爱，可以有责任感，但是信仰不是你可以主观把握的，是心灵不可能达到的，如果你完全了解了那就不是信仰的，信仰一定是超越的东西，这是我对信仰的认识。

李亦非：信仰就是必须物外的，实际上它的定义就是宗教，赵晓说没有宗教的人怎么办？还是有信仰，我们后面背板写的英文是Faith，不是Religion。我觉得张欣讲的特别好，共产主义的信仰是最物质的，如果信仰就是宗教的话，我们的谈话就是变成宗教的话题，我们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讨论宗教。

何力：我没有说信仰就是宗教，我只是说力量，能不能真正把握它，我们对事物的认识穷尽了吗？难道我们真的拥有真理了吗？时间的本质和生命的本质一样吗？

赵晓：我支持一下何力，亦非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她是中国天文台台长的女儿，她一定仰望过星空，她到过美国很多的天文台，仰望星空那一刻，其实你面对是你父亲的身份。

李亦非：我父亲从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告诉我，除了地球，世界上还有生存的星球。其实所有人都有信仰，我们北京骑板车的人，就是板儿爷，都有信仰。

何力：我没有信仰，我还没找到。

李亦非：没有信仰也是一种信仰。

潘石屹：信仰不是相信自己，所以我不同意李亦非的观点。相信钱就相信我自己这个观点是不对的。

李亦非：不是因为相信钱就是相信自己。首先谈到对钱的追求不是耻辱，如果把金钱的追求当做耻辱，我们在座的各位也就不是企业家了。我的观点认为，我就信我自己，我就相信我能战胜人生中的很多困难，这本身就是一个信仰，我不一定要信一个外在的东西，力量源自内心，从佛教里一有“佛在心中”，其实佛就是自己。佛最终的解释就是佛来自我心。

听众提问：可能20年前你们不是企业家，信仰本身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作为成功的企业家，今年40—50岁，你们的信仰会有一个演变的过程，我想问，老潘你20年前和20年后的信仰有什么区别。我想大家关心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谈信仰本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希望你们能回到这个题目上来，谈谈自己演变的过程，这是我希望能听到的。

潘石屹：我的观点是企业家的信仰和普通人的信仰是有点区别的。信仰就是相信在我们的背后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创造了我们，佛教、道教、基督教都应该是这么说的，如果这是信仰，它就和企业家的社会责任，和我们的道德比较起来是更高一层的东西。如果没有信仰只强调社会责任可能会迷失方向，比如强调有爱心，如果没有坚定的信仰就不会有爱心，不会有社会责任感。刚刚亦非说的“佛在心中”实际上佛教是这样一个概念，佛是上帝派来的先知，我们心有一个镜子，佛照到你的身上，不是说佛钻到你的心里去了，这是不一样的。

李亦非：我相信我自己，我们更多该讲的是心路历程，而不是鼓吹一种外在的力量，我们大家应该更多谈我们内心的经历，每次碰到困难，什么带领你往前进，对有的人来说就是宗教，就是对上帝的信仰，对有些人可能不是，无神论的人靠什么引领他们前进？

赵晓：亦非讲的我想很多人也都有她这样的想法，就是相信我自己，就是相信人要追求幸福，包括杨总强调我就是要为200多万人负责，这些东西都不坏，只相信自己也没错，问题在于别人很难对你进行一种把握，今天说相信自己，今天听了尤努斯的话，今天自己认为应该这样应该那样，明天一觉醒来说我改变，我不认为人就是要追求幸福，人要追求这种那种东西而不是信仰。

何力：请继续提问。

听众提问：关于这么敏感的话题，我的问题是，如何看待在这世界上已经存在传统信仰和新兴宗教的关系。如果把信仰当作推动人类发展的永恒力量宗教有没有必要创新。

潘石屹：人类发展最重要的要掌握一个平衡，人类在初期的时候，刚刚学步的时候常常掌握不好平衡，所以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掌握平衡我认为是道教最核心的东西，基督教、佛教是让人们有爱心，不同时期的宗教，教育人们、启示人们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希望宗教更新，大概是这个意思。

何力：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听众提问：既然你们都是企业家，要么信宗教，要么有信仰，想问问你们在这个过程中怎么帮助你们的。是一个很抽象的问题。谁愿意来回答。

马云：今天谈的太高深，我不太能听得懂。但是我觉得在听的时候偶尔觉得挺伤心，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刚才有个听众问我们每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我从来没有什么信仰，去庙里拜佛也不算信仰。我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坚信一点，如果我不做，很少有人能做好，如果我手上有资源，今天我会比任何人都有机会完善这个社会，如果说信仰我不知道，但是我坚信我该做什么，很少会回过头来看，我从哪来这样的力量，几乎想不通。杨总讲200多万的奶民，我有那么多的网民，我彻底糊涂掉了，我也许没有信仰，但我坚信一些东西，等到我80岁的时候再想吧。

李亦非：从某种角度来讲，从相信自己能改变社会，对社会产生一种长远的影响也可以成为他的信念或信仰，由于时间的关系就到这儿。

我想用四句话来总结一下：我们应该作为企业家来说“提升企业家价值，承担社会责任，传播国际影响，享受生活品质。”这不是对信仰的总结，只是对状况的总结。

张跃：如果面对死亡的时候你最遗憾的是什么？每一个人可不可以讲一下。

何力：这是信仰。

李亦非：很多杂志和报纸都做过调查，大多数人回答，遗憾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家人在一起。

张跃：我没想过我享受少了，跟家人呆的少了，我的名望小了，这个我没想过。我现在在想这个问题，人总会有意外的，这个不可怕，唯一可怕的是，我的产品还没做大，还没节省更多的能源，我每天在努力的东西最后没有变成现实。

马云：我觉得我不会死的，走下去再说吧。

潘石屹：人的精神，人的灵魂是不会死亡的，死的只是物质的肉体，佛教说的就是臭皮囊，人在信仰的道路上应该学会面对死亡。

杨文俊：这么高深的问题我一直在学习。巴西有一个富翁继承了他父亲20亿美金的家产，他在一生当中开始挥霍，他说我活到75岁的时候可以把这20亿美金全部花完，他到75岁的时候全部花完了，结果他活到了85岁，他到巴西的贫民窟里度过，有人说你以前多辉煌，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有什么感受。他说：“我有两个感受，第一我能够把我继承下来的钱全部花完我很幸福；第二个我很不幸，我算错了死亡的时间”。我们先不去想那个问题，死亡只是假设，如果你真死了还有什么遗憾。

张欣：今天我觉得谈得挺好，大家都在不同的程度上追求真理。死亡是每个人最重要面对的事情，想到死亡的时候是信仰的起点，你要相信灵魂的永恒的，物质世界一切一切都会消失。

赵晓：张跃提出一个问题，想到死了会想到什么，我会进入到永恒天国，所以我对死亡没有忌讳，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说最后一句话，没有吃过苹果的人，不知道苹果的味道。我想说的是，苹果有它的味道，我是吃过苹果的，张欣和潘总正是寻找中，我希望大家寻找、探求最重要的东西。

何力：我真的非常感谢在座诸位，包括台下的诸位，拿出这么多的时间，你们的真诚让我很感动，不管我们在说什么，在想什么，你们说的都是心里话，这个是非常好的，这么好的夜晚是值得回忆的。

我们今天到这里，再见。

专题：博鳌亚洲论坛2007年会